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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算不得好，没什么太阳是其次，吹得人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风才是主要的。云倾倾没回头，只是停下一切举作，想听听落君的后话。
落君在吐出那一个字时，忽然就松了口气，想着，反正她也知晓他的身份，反正他也希望靠她更近些，一些话，就不必要藏着掖着了：“你知道的，我家中兄弟多。人啊，总有些幼稚的时候，甚至想着，是不是自己过的不好才能叫他们心思落于自己身上半分。而这些，无非是白费力气罢了。心不在你这里的人，你是如何也引不来他的注意力的。”
他们周围其实没几个离得近的人，可落君已经养成了谨慎的习惯，避重就轻的讲。一方面念着云倾倾该是听得懂的，一方面也不愿叫别人察觉了什么。
云倾倾本只是随口言谈，若非他言语避着，也不会断然认定。却不料自己一语正中。
很难想象，落君那时候该是如何的模样。
“我们赶快过去吧，否则过会儿便没得吃了。”云倾倾叹气，眸光深处是挣扎。她明白自己在心疼落君，可这样真的对吗？
但敌对又如何，这与她在意他并不矛盾。更何况，她察觉的到落君对她，必然是有感情的。可建立在如此背景下的感情，最终会如何？
无疾而终吗……
来军营时，她脑海中一片清明，忽然就想明白了很多。可见了他，纷杂的事情又开始变得朦胧起来，开始看不懂前方。落君，今生今世，遇见你大概是我最大的幸运与不幸。
……
方才那不过是开胃菜罢了，天亮了，真正的训练也才算是开始了。而此时，已有诸多人坐在地上神色疲倦。昨天才跑完长距离，很多人根本就没恢复过来。
男教头并不知名姓，单说称他为虎教头就行。
一炷香的功夫真没多长时间，叫再度集合的时候，很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更有甚者，热水都没能喝上一口就不得不拖着沉重的双腿过去。
可再苦再累又能如何，选择来这里的，就没有身娇体弱的千金和贵公子。想要人供着？那干脆收拾东西打道回去吧。
“麻利儿的！一个个这还没上战场缺胳膊少腿儿呢！就装的跟个残废一样！！”虎教头放开了嗓门的吼，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可不像影那样不紧不慢。
终于四分八散的队伍汇集到了一起，而一个个却都是歪歪扭扭，无疑又被虎教头挑出了刺儿：“都是软骨头？长了个人首蛇身？？就算是毒蛇，人家还懂得如何保命呢！你们！丢森林里，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一众人只能挨着，否则还能有什么办法？
教训了他们一顿后，虎教头终于是转入正题，说道：“接下来你们今儿的训练就轻松得多，跟着我的指令，都能完成！你们谁要是说不行，现在就给老子滚出来，少等会儿看见孬种让我觉得碍眼！”
“能。”
“能？”虎教头蹙眉，粗重的眉毛一拢，就是黑乎乎两团。
“能！”
虎教头皱着的眉头还没送下来，摆摆手不计较了，只是清了下嗓子就道：“双脚开立，身子往下蹲，拳头给我从衣袖里伸出来！”
“不会还要扎马步吧？”黄衣嘟囔着，神色不太好看。
事实上，倒也不是扎马步，虎教头继续道：“感觉你前面站着你的敌人，给我把吃奶得劲儿给我使出来，出拳！反复这个动作直到你流的汗能给我把地皮子浸湿了再喊停！”
身体素质本就不太好的，脸色都发白了。这不是扎马步，却相当于扎马步的同时又进行着耗体力运动。
云倾倾沉着气，一拳一拳往外打。她其实最缺的就是这种长时间的高强度训练。这些动作确实听起来都格外简单，但不代表做起来也轻松。
青水是第一个想要放弃的，咬着唇，眼神已经泛着水光。她生的贫苦，却也没经历过这种训练，哪儿能一时半会儿就适应了。
可看着云姐姐，虽然扮了男子，却毕竟女儿身，至今动作都还稳当着。怜香黄衣大概是吃过苦的，咬牙撑着没说话。可燕子比起她还略小，却也坚持着，哪怕挥出去的拳头都不见得有几分力气。
燕子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抖得厉害，分不清是冷的还是累的，脑袋里什么都不剩了，只有隐隐约约想起来祖母从前说过的话。
她以前时而就会问祖母：“祖母……别人都能跑来跑去，为什么燕子，燕子一出去就会生病呢？”
“燕子啊，咱家的姑娘个个都是身体棒的很！你只是还小呢！”
“可是也有比我更小……”
“我们在做什么，佛祖都看在眼里的，不过是有的人早早被佛祖注意到，被佛光庇佑。但我们好好生活，早晚也会被佛光笼罩的。”
可是祖母，为什么我们还没有等到佛光，你就先一步去见了佛祖？
如果你是去求佛祖恩赐于我，那燕子不做那个出头人好不好？燕子只想要你呀……
李海算是男子中最为难过得了，他本就是个学医的，自然比不上其他人，不过胜在他懂医理，便也懂刺激哪个穴位能够提神，怎样能够减轻痛苦。
相比起来，青墨反而是最不轻松的。目光锁在妹妹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出拳。
青水在又坚持了一段时间后，觉得呼吸都困难了，整个人哪怕是站着都浑身打颤，看向哥哥，哥哥也并不轻松。她能坚持得住吗？
青墨不忍对视妹妹的眼神，别过头。沈少帅就在青墨旁边，察觉到有目光看向他这边，也抬头看过去。见是青水，神色坚定，做着口型对青水说‘你能行’。青水重重点了头，咬紧牙关坚持着。
燕子本就体弱，其实比起来还不如青水，此时看着两人相互的动作，头微低下，眸光黯然了几分。她连个慰安她的人都没有，只能是自己扛着。
随后脑海中闪过沈少帅的口型，对自己也说：“你能行的，燕子。”祖母说过，她是能给别人带来春天的人……
怎么能够自己先选择了枯败呢？
落君神色最为淡然，只是额上也浮上细细的汗。这种训练，想要出效果，就不能动用内力，云倾倾都懂得的道理，他当然也懂。
就沈少帅急于凸显自己，才会一点底牌都不给自己留吧？他现在是轻松了，可以后却难说了。
是的，沈少帅在之前跑步时被诸多人超在前面后，就觉得不能保留实力了。他本来想着都是些平头百姓，却不料想藏龙卧虎的反而不少。
其实不是百姓有多厉害，他们只是从小干农活，而沈少帅则和云倾倾差不多。花架子不少，可磨练太少。不同的就是，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哪里不足。
云倾倾本也当那句浸湿地皮不过是夸张，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渐渐发现，虎教头这话也假不到哪里。北冰国天寒，多数人尽可能的穿厚实，这会儿出汗就更快了，而里衣黏糊着，动作就更困难起来了，到如今不少人身前的那片儿地，都多少滴了汗。
她的气力也早就耗得差不多了，能撑到如今全凭着一股倔劲儿。
“下次我站你前面吧。”落君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云倾倾一阵恍惚，分不清是她幻听还是真的有人在说话：“苏……”
落。落字快要出口，就猛然记起，这世上哪儿有苏落，只有落君。也不是她的幻觉，而是落君切实就站在她身后。
她喘着气，哼出一个鼻音：“恩。”自己也不明白是有意应下，还是无意发声。
心中忽然想起落君让她扎马步的时候，她说让他站在她身前，因为想要有个目标。
他还……记得这件事吗？
不过其实，她现在已经不必要有一个可以让目光汇聚的目标了，因为她心里已经大概有了打算。需要的只是她不放弃，朝着那个方向一步步向前……
便如此，落君简单的一句言语，仍是让她一瞬间又像是有了更多的动力。
如果她奔赴的方向终点有他，那定然是万幸。虽是明白这不过是渺小的可能，却也想留个念想，给自己。哪怕就只是偶尔期想一番也好。
而落君，则多少明白了云倾倾当初的想法。原来眼前站着一个心念的人，注意力就会不自主的转移，以至于再苦再累，都不会过多察觉……所以那个天真的姑娘，是不是很早的时候，就对他有了心思？
可怜他一躲再躲，一直到如今，云倾倾已经决定远离他。但那又何妨？倾倾啊，你可以退，我也可以追。可我怕的不是我追不上，而是我追上了，却让你看见我的真实面目，以至于你奔得更远，从心里划了道深壑隔在我们中间。
是他不好吧。
哪怕知道前方必然是伤痛，也要去。
“倾倾，你向我提要求已有几次，那么，我能不能也拜托你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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