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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出奇得好，暖融融的光洒在一片雪白的世界上。外面下了一整夜的雪，屋顶上结成了大块的冰锥，梁以烟把包挡在头顶，前些天新闻报道上还说，有人不小心被屋顶上掉下来的冰锥砸死。她很惜命，所以这些天，她走路都尽可能不在屋檐和建筑物底下，即便不得已如此，也会把包本能地放在头顶。
快步走到那辆跟她体型不搭的路虎前，上了车，她掏出黑色的大框眼镜，戴上。遮住那浓浓的黑眼圈以及有些浮肿的眼。
很幸运，今天车况还可以，并没有在路上耗费太多时间。
梁以烟整了整衣服，拎着包，进了办公楼。
“梁总监好。”
“梁总早。”
她点了点头，用最恰当得体的淡笑回应。
午休时，陈静拿着餐盘一脸八卦地凑过来。
“你是怎么惹到萧boss了？”
梁以烟没吭声，用力扒了两口饭。
“你是不知道这几天，boss那张脸阴的，我原本以为是公司出什么大事了呢。”
梁以烟夹了一口青菜，头也没抬：“或许真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吧。”
陈静笑眯眯一双眼上下打量着她：“怎么可能，公司要是真出什么大事了，身为boss左膀右臂的你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跟我吃饭。扯谈呢。”
话落，陈静偷偷凑过来，贴在梁以烟耳边小说道：“你知道吗，boss那天来突然大驾光临我们企划部，还特意在我面前站了两分钟。要知道，两分钟啊。当时可吓死我了，我以为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了，值得咱们一向爱惜时间如生命的萧大boss花两分钟时间在我这儿，可你猜怎么着？”
陈静说到这儿，故意停了下来，夹起一块红烧肉，细细咀嚼起来。
梁以烟叹了一口气：“说吧，别卖关子了。”
“就知道你沉不住气。”陈静打趣她，然后清了清嗓子，压低声线，刻意模仿萧洛的声音。
“你一会去一趟梁总监那里。让她今晚务必给我出份评估意见。记住，是今晚。”
“什么文件？我怎么没收到？”
“我给你同城快递过去了。”
梁以烟无语……
这事果然是不靠谱的陈静才能做出来的。
但萧洛如此交代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他是那种天大的事都不慌不忙的态势。于是，她有些紧张。别真出了什么大事——
想到这儿，她豁地起身。
陈静忙拉住她：“别急了，我看过了，是恒新厂房的一笔款子而已。”
“恒新厂房？”梁以烟有些愣住，一时半会没转过弯。
“就是荣信达一个子公司，你忘了，找了我们好几次，希望我们能投资……”
“可这种小事……”梁以烟住了话。
下午部门会，梁以烟脑海中还在想着中午吃饭时陈静说的话，因此也没什么心思在这种常规会上。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散了会。
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强迫自己别再想了，以免又自作多情。
只是，一出门，众人都用有些怪异地眼神看她。
直到下班，她走到布告栏时，才知道，公司对她做了通报批评。
偌大的一张纸，醒目地帖在布告栏上。
上面写着：
市场部总监，梁以烟，无故旷工数日，在公司起到了非常恶劣的影响。特此扣除一个季度奖金作为惩戒。再有类似情况，一律做开除处理。
公司希望各位领导能够以身作则，严格要求自己，起到良好的积极带头作用。
——总裁办
通常这种事发内部群邮件已然算很严重了，更别提这种如此伤人脸面的做法，然而这次……
梁以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从入职以来，她一直任劳任怨，凡事尽心尽力，苛求完美。
她在乎外人对她的看法，也在乎萧洛对她的看法。然而这么多年来，她都一直做得很好。
这次，只是任性了一次……
此时，几个员工从楼梯口下来，远远看到她，小声地议论着什么，眼神颇为怪异地打量了她，便都低下头，快速从她身旁经过。
梁以烟狠狠地盯着那一纸公告，恨不得把它看穿。
整张脸涨得通红，她觉得丢脸。
是的，非常丢脸！
猛地，梁以烟一把扯下上面的公告，不顾众人的目光，愤然转身走回电梯间，按下22层的按钮。
整个办公大厅突然鸦雀无声。都被这一幕惊住。
之后，炸开了锅。无人不在议论此事。
——
总裁办公室前。
梁以烟深深吸了两口气，没有敲门，伸手拧开把手，大步走到萧洛面前。
萧洛正在批示文件，见到她，把笔放下。声音清冷。
“有什么事吗？”
梁以烟冷笑，把手中那张几乎要捏碎了的公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这是你的主意？”
萧洛瞟了一眼那张纸。嘴角紧抿，并未做声。
“我这话问得真是可笑，这偌大的公司除了你，还有谁能做这个主。”
梁以烟咬着嘴唇，不让眼泪飙出，她绝不会在他面前哭。从那时起，她就发过誓，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流泪，但那个任何人中，一定不会有他。
曾经，他就在她心口刻上过一刀，只是，那时他自己都不知道，然而却让她耗费了几年的气力，才把自己修炼得金刚不破。怎可在今日……
她压下心中所有的委屈，淡淡笑出了声。
“您若是真想赶我走，不必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我走便是。”
梁以烟转身，背脊挺得格外直。
身后的萧洛眉头一蹙。
“我有说过让你走的话吗？梁总监，别忘了，没有我的批示，你不能随意离职。”
梁以烟不做声，顿了一下，继续往外走。
“你这种后果会很严重，没有哪个公司敢要你？”
“萧总真健忘，我相信宁氏那边会很乐意我过去的。”
……
身后一片静默。
待到门口时，男人的声音突然拔高。
“梁以烟，你给我站住。”
萧洛走过来，挡在她面前，声音微冷：“闹够了没？”
梁以烟抬起头，不躲不避地看着他：“我想萧总该学习学习如何尊重人。”
萧洛有些懊恼。当时他是一时气急说了气话，后来见到她后，便消了气，只是事务繁多，他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秘书却当了真。
然而这种脸面，他拉不下来，更不可能为了任何人去拉。
“梁总监，凡事适可而止，你是我萧氏的员工，至少现在还是。”
“很快就不是了。”
“你……”萧洛有些烦躁地点了火，狠狠吸了两口烟，两个白色的烟圈从他口中吐出。
“好，你要走，我不拦你。”
“那多谢萧总一直以来的关照，我会尽快递交辞呈。”
梁以烟拉开门，砰一声，门关上。
里面传出乒乓破碎的响声。
十分钟后。
总裁办助理的电话响起。
“你进来一下。”
助理战战兢兢地看着地上碎了一大块价值不菲的烟灰缸，双腿有些打颤。
“公告是你发的？”
“是。”
“谁让你发的？”
“不是您……”
“我说了让你今天发吗？”
“可是……”
“下个月你不用来了。”
“萧总……我……”
“出去！”
“是。”
“回来。”
“嗯？”助理露出希冀的表情。
“叫人把这里收拾了。”
说完萧洛拿起一旁的外衣，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架势。
接连几天。总裁办公室成了人人避讳的雷区。
因为梁以烟不在，陈静就成了那个最悲催的人，每次送文件上去她都得在心底阿弥陀佛默念一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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