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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着讲究的主仆二人衬的小屋狭窄而寒酸, 幸好顾明溪性子开朗从不在意这些，只是楞了一下：“蔺大人来了, 请上座。”伸手示意。蔺翁同含笑上下打量顾明溪一眼，挥手让伺候的常随退下，才笑微微在简陋的木椅上坐下。冯奶奶是个有心的，见明溪这里来了贵客，忙不迭去余珠家借了茶壶茶叶泡水送进来。
“麻烦冯奶奶”明溪笑着道谢, 等老人家颤巍巍出去明溪执起壶倒茶。
蔺翁同含笑看茶水淅沥沥倾进茶杯，摸着胡子带几分满意：“明溪姑娘人缘真好。”
“那里, 是邻居们淳朴厚道。”顾明溪嘴里客气面上笑容娴雅, 心里却开始小小兴奋：我人缘这么好，能给作保落个籍不？
对于顾明溪的谦虚蔺翁同没再说什么，他笑叹一口气导入今日来的目的：“明溪姑娘聪慧委婉, 昨日提醒老夫明春, 老夫竟然不明就里。”
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心里直转悠户籍的顾明溪回过神，艾玛, 怎么忘了那个大宝贝：“莫非蔺公子昨日回家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 蔺大人……”
蔺翁同笑着抬手止住顾明溪下面的话：“不合适算什么, 昨日老夫回家，明春和他娘闹得不可开交。”
让人无语的死兔崽子, 不知道现在差关键一票吗, 你这一闹姐姐性命攸关的一票去找谁？你这不是脑残粉根本就是坑爹粉啊摔。
顾明溪弯出笑脸：“蔺公子他……”年纪小不懂事, 提亲什么只当玩笑。
蔺翁同又一次抬手止住顾明溪：“明春想娶你, 她娘嫌你年龄大不堪匹配，老夫倒觉得年龄大有年龄大的好处。明春身为嫡长孙性子过于跳脱，明溪姑娘干练果断堪为宗妇……”
呵呵呵，你不嫌我年龄大我嫌他年纪小。小鲜肉自然鲜嫩可爱好，可这嫩成没断奶的小崽子，姐姐也下不去嘴啊。还有，哈哈哈苍蝇腿搓手状，那啥我既然这样好，能不能给我作保落户，谢谢o(n_n)o。
蔺翁同不知道顾明溪一肚子俏皮话，犹自往下说：“我蔺氏礼仪治家百年来门风清正，从无纳妾嫖赌一说，明溪姑娘自可放心。也因此我蔺氏娶妻先考察对方门风是否清正，明溪姑娘即便是孤女，也需带我家人去祖籍探看，见见姑舅亲戚。”
人家这是要刨根。
艾玛幸亏，顾明溪心里冷汗状，嫁你家还得查祖宗八代，咱不用这么麻烦，你只要肯帮我落籍就好哦，谢谢n__n。
蔺翁同不知道自己戳了顾明溪痛处，继续和蔼：“蔺氏最重门风声誉，明溪姑娘品格端正见义勇为，别的到没有什么，只是姑娘四方走动结交他人也无妨，只是切记一点要身家清白。”
‘身家清白’这几个字让顾明溪心凉下来，这样的人家肯帮来历成谜的自己作保吗
蔺翁同见顾明溪脸色失落，会错意好心安慰她:“老夫不是迂腐之人，你嫁来之后不会限制你自由。明春他娘虽然反对，但不是针对姑娘你人品，你真的嫁来她自会疼爱你。”
‘身家清白’自己哪里不清白了，顾明溪一瞬间眼眶酸涩。到底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为什么要这样提心吊胆求人，爸妈二哈我想你们。
蔺翁同感受到顾明溪身上散出哀伤，不由关切:“明溪姑娘”
‘身家清白’顾明溪将这四个字嚼嚼咽下去，户籍还是再想办法，何必提出来让人为难。
重新打起精神，顾明溪像是久病新愈般苦涩轻松：“没什么，只是蔺大人提起家严家慈，明溪想着再也无法见他们一面……”
跟人说起爸妈，顾明溪鼻腔涌起一股强烈酸涩，泪花在眼眶打转，匆忙撇过头拿手抹去泪珠。
蔺翁同心底了然和蔼劝慰：“明溪姑娘放心，将来嫁到蔺氏明春爹娘一定会带你如亲女。”
擦干泪，顾明溪转过头弯出笑容：“多谢蔺大人好意，只是明溪拿令孙亲弟弟一般看再无他意。”
“这样啊”
蔺翁同摸摸胡子有些可惜，他挺看好顾明溪，这样一个能独自拼搏的女子，定能辅佐明春顶起门户。不过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人家姑娘无意，这婚事只能作罢。
“既如此老夫今日有另一事相托。”
“蔺大人请讲。”
原来随着斗春会日期愈近，各路美女云集崇阳府。因为这一期办的声势浩大，所以来的大小美女王孙公子，比往年更多几乎翻番。绸缎铺、首饰坊、胭脂水粉店、字画古玩等店铺生意大火。
而蔺家老大就是蔺明春的父亲，也做绸缎生意。因为之前没想到这次斗春会能这么热闹，所以进货不足货品还不够档次。
生意人怎肯放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就准备凑八千银子再多发一批货，只是忽然间大手笔资金紧张。
“老夫在城外有一套民宅，所以想把四柳胡同那套典两千银子出去，为期三年。”
四柳胡同虽然地段一般，但蔺家宅子顾明溪去过，房屋齐整有八成新不说，最主要那宅子够大。前后顶着两条街，五进带偏院花园马房什么都不缺，两千银子为期三年比市场行情略低不难脱手。
“我们那边但有宅子，一向托贵行黄牙人。”蔺翁同慢悠悠开口“只是昨日老夫在街上见顾姑娘接委托兢兢业业，因此想把这件宅子委托给顾姑娘。”
钱!顾明溪立刻进入职业人状态，礼仪微笑脸：“蔺大人只管放心，委托一人全城联动，我会立刻将这消息送到各个分号，安排干净齐整的客人先看房。”
“顾姑娘做事老夫自然放心，只是做生意讲时节，早一日便是银子。给姑娘五天时间，如若没有合适的，老夫就撤销委托，让大儿少进些货罢了。”
“明白了，蔺大人只管放心明溪定然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蔺翁同走了，顾明溪静了一下换掉身上浅黄色裙衫，据说这种颜色看起来最亲和无害，这是她为了去蔺家特意换的，现在用不上了。
加油明溪，不就是一点小挫折，谁还能一番风顺。唐僧取经还有八十一难，户籍一定能搞到，现在像小钱钱出发。
换上裤装，顾明溪到对面厢房，余珠两口子早就等着了。
“姐姐，咱们现在出门？”
“今天有别的安排”顾明溪揽住余珠肩膀，对张屠夫的怒目视而不见“你现在去街上买十张白纸回来。”
……余珠看向张屠夫：“相公”
明溪放开余珠也转头看张屠夫：“这是必须的，想想如果你不能改掉动手毛病，难道将来还要你们孩子面前对珠儿动手？”
孩子，张屠夫忽然想起那些打孩子老婆的男人，他最讨厌那样的，没想到他现在……
珠儿性子太软，太顺着他以至于他越来越难控制，好在有顾明溪。张屠夫握紧颤抖的拳头，就借她的手强改。
“珠儿……”心里好难过，脑子里全是女人抛夫弃子的画面，几乎没法思考别的。
顾明溪用眼神鼓励余珠：帮他。
“相公，你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一切，珠儿就是死都不会跟你分开”
生同床死同衾
“你去吧，记得带钱，别跟不三不四的人说话，有人欺负你回来告诉我，我帮你出气，早去早回别耽误。”
就是出去买个纸来回也就一刻钟，你们要不要十八相送？顾明溪虽然吐槽，但这一对恋人改的不错都很用心，她挺为他们高兴。
余珠去买纸，为了不让张屠夫闲下乱想，明溪安排他去熬浆糊，自己则开始磨墨。
一张大纸四开，顾明溪为蔺家宅子写下一张张广告，写完嘱托屠夫：“你领着珠儿把这些告示贴到四方城门，还有两大码头，城中人流密集处。”
古人，让你们看一下什么叫广告，让你们知道敬业的现代人到底怎么为客户服务。
这边屠夫两口子前脚出门，后边陈玉驾着车心急火燎赶来：“哎呀，我的明姐明大牙人，你老可真闲日头都快中天了，你还没出门。”
“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起开。”顾明溪才不惯着他阴阳怪气。
陈玉立马顺了，换上笑脸：“明姐快走吧，店里三户人等家着你去呢。”
顾明溪一听就知道咋回事，美滋滋开口：“都是有精致宅院出租？”
“明姐，你别做牙人了改行算命未卜先知啊，牛啊。”陈玉做出夸张惊讶状。
“就你贫，赶紧走。”顾明溪被逗的直笑。
马车上顾明溪还交代陈玉一件事：“待会儿你别回铺子，我手上有一套宅子急等着往出典，你辛苦一趟给各家铺子把信息传过去。”
按例这种事儿，都是陈玉收工后去送，中午送一趟，晚上就得再跑一次。
“哎呀，咱们明姐真成红人了！”陈玉惊喜，他是亲眼看着这个女孩儿，怎么数九寒天在崇阳府大街小巷一家家奔走辛苦，到这一步真不容易。
顾明溪也掩不住得意，当然陈玉面前也无需作假：“你明姐谁呀，那必须是通胜行红人。”
陈玉故意做出俗气小人样“咱们红人不能白使唤人吧。”摸摸肚子，你懂的。
“哈哈，等明姐忙完这一阵请你吃大餐。”忙完就会有很多小钱钱，开心。
“遇仙楼!”
顾明溪冷静下来，白了激动的陈玉一眼：“小伙子，你想太多。”遇仙楼一壶茶都得一两银子。
两个人互看一眼，都哈哈笑起来。
“让诸位客官久等，这位就是鄙行顾明溪顾牙人，无双姑娘的委托人。”通胜行里陈玉谦逊介绍完，看顾明溪被几家人淹没，笑笑转身去各处送信息。
陈玉说是三家，等到顾明溪来的时候变成五家。有三家是管家，有两家甚至主人亲自来了。
“明溪姑娘，在下亲自来可见诚意，请无双姑娘住我家宅子……”
“周老爷我家老爷虽然没来，却命小的一早来等顾牙人，他亲自带领家仆去洒扫，务必让无双姑娘客至如归。”一个管家模样中年人开口。
“两位何必争吵，崇阳府的园子谁家比得过我何家清越园，一山一阁皆出名家之手。无双姑娘这样天仙人物，自然该住在我们园子。”另一个口气骄傲。
艾玛，啥时候咱也能这么火一把。
“诸位”顾明溪清嗓子脆声压过众人“无双姑娘只接受租房，规矩和别家租房一样，租住期间便是她的，主人不得上门打扰。”
……众人有些失望面面相觑，顾明溪耐心等着，无双不就想体会一下平民日子吗，一定帮她达成心愿。
几个人虽然失望，但艳无双是谁啊，这次斗春会极有可能成为八方魁首的人，几个人放下不如意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应当的，无双姑娘出了租金自然不好上门打扰。”
顾明溪笑笑：“无双姑娘好娴静，租房一事全权委托我，我先替她看如果觉得合意才带她去看，咱们按来的先后排序一家家来。”
安排好时间顺序，客人一一走了。顾明溪犹豫一下转身对一直在后边的汪源黄东来说：“四柳胡同蔺大人五进宅子托我典出，两千银子为期三年。”
这话顿时让黄东来脸色难看肩膀下沉，汪源似羡慕似嘲讽嗤笑：“顾牙人可真够红的，里里外外忙还记得给咱们指缝里撒一点，免得咱们饿死。”
要不是牙人间要合作，顾明溪真想给阴阳怪气的汪源一巴掌，就你屁话多。
“这事儿挺急的，烦请两位看看手头有合适客人没。”顾明溪忍着郁气客气完，出门，门外客户家的马车还在等她看宅子。
顾明溪走了，汪源嗤笑黄东来：“老黄快看看你手头有合适客人没，毕竟四柳胡同谁有你熟，那可是你的天下。”
“啧啧，顾牙人也真是的，那不好找房子，非得去四柳胡同撬人墙角。”汪源像模像样摇头，随意翻看册子找合适客人。
黄东来被汪源气的憋闷，四柳胡同再没谁比他熟，自然也知道去年顾明溪救下蔺家五公子的事，他很清楚这一回他没法抢回这个委托。
“顾牙人撬没撬墙角黄某不知道，倒是汪源你，拱手把客人让出去。我记得无双姑娘那一单东家让你接的，如今……哼哼。”黄东来也不是省油灯，直戳汪源痛脚。
汪源被戳肺管子，忍口气还能笑：“汪某技不如人怪谁，老黄你呢，敢不敢认一句技不如人？”黄东来为人最好面子。
通胜行两位牙人各生暗气，顾明溪则看完一家园子出来。
还有四家东南西北的要看，顾明溪仰头望天……妹的……没有taxi滴滴也行啊，实在不行……请赐予我共享单车。我不挑，真的(t_t)。
好吧，天上不掉馅饼，也不会掉下单车。顾明溪低头活动活动腿脚，然后拍一拍：奔跑吧，明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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