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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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湘兰刚刚陪完市里的领导，正打算回家，姨侄向华强打来电话，说，马骏把胡娜约到了他的办公室，两个人现在不成体统地在那里打闹。史湘兰起初还没在意，心想胡娜还是个孩子，不免有些疯疯癫癫的，但她突然想起在玉湖风景区的那天晚上的事情后，立马对武大山说：“不回家了，去办公室。”她走到调研科的门口，正好看到了胡娜亲马骏的一幕。

    史湘兰冷冷地命令道：“娜娜，你回去吃饭，我有事对他说。”胡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老妈。低着头向外走，临走还不忘对马骏说一句：“你说话可要算数哦！”

    史湘兰关上门，走到马骏身边，她问：“你在忙什么？”马骏脸红耳赤地回答：“各有关科室都把这次调研月的提纲和方案送来了，我想明天就要下去了，正加班看一看，下午要给齐主任审定。”史湘兰哼哼一笑，说：“你还真的挺忙呐。”

    马骏说：“为史县长服务，为领导服务，这是我应该做的。”

    史湘兰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她对马骏说：“你就这样为领导服务？你这是占领导的便宜。你知道吗？她们两个孩子，是我的心头肉。你跟白露的事，沈姨跟我说了，我也赞成，但我不想强迫你们，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所以在玉湖，我并没有生气，但你们之间发生的事，你要负起责任来。可是你不仅不负责任，现在居然打起了胡娜的主意，她可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你这个人，品行有问题，你太让我失望了。”

    品行有问题。虽然只有五个字，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戳在了马骏的心头。史湘兰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他，迈着深浅不一的步点走了。他知道，史湘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怎样对待自己，他狠命地抽着烟，试图让自己狂躁的心绪平静下来，看着面前的材料，他拿着笔，却发现自己无从下手，他的脑袋里已如同浆糊一般的混沌。

    马骏跑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让冰冷的水不断冲刷着自己的头。他想，不管怎样，自己还是要把史湘兰交待的任务完成好。史湘兰今天是以一个愤怒的母亲的身份否定的他，虽然自己不能寄希望于她的公私分明，但兢兢业业把本职做好，是他踏入这座办公楼时给自己立下的誓言。

    回到办公室用毛巾擦了擦头，坐回桌前，抽了一根烟，强迫着自己摒弃一切杂念，开始工作起来。他把县长办公会的纪要再看了一遍，这份纪要虽然篇幅不长，但字里行间却洋溢着一个强县之梦的激情，马骏看着看着被这份激情所感染，这份激情是新任县长史湘兰点燃的。作为一个具体负责调研组织的人，他要帮着史湘兰，为这份激情的种子找一个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土壤。

    当他把调研提案交到齐望龙的手中的时候，人已似虚脱，他软绵绵地坐在齐望龙的对面，倒在了桌子上。齐望龙摸摸他的额头，连忙打电话，田健和和邹望林把他送到了医院。

    马骏醒来的时候，白露正坐在他的旁边。他打量了一下四周，问：“露露，今天星期几？”白露用责怪的语气说：“你都烧到40度了，还问星期几，刚才我妈来过了，让我好好照顾你，工作上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史湘兰来医院看他的事，让马骏的心里涌过了一泓暖流，他说：“不行啊，我还有任务呢。现在我的头也不昏了，他们都在忙，我一个人躺在这里怎么能行。”说完，他掏出手机，打了劳立宽的电话。劳立宽显然知道马骏生病的事，他说：“马骏，你就安心地养病吧！我现在已经出发了。”

    马骏想了想，他记得方案上确定的调研第一站是泽天化工，这个企业是泽西县最大的国有企业，也是纪要中提及的重点调研对象，深入了解这个企业面临的困境，光呆在家里看材料是不够的，必须到现场去感受，去体会，才能把问题钻深钻透，才能找出症结，实现破题。马骏不肯放过这次机会，他说服了白露，拦了个麻木，向泽天化工厂赶去。

    劳立宽的车子刚刚停稳，马骏就赶到了，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对劳立宽说：“劳县长，我来了。”劳立宽朝他点了点头，说：“来，我们一起进去。”

    泽天化工厂的总经理叫戚于会。中等身材，头发后梳，浓眉，国字脸，跟电影里面的国营企业家的形象比较符合，他带领着几个副职老远就迎了上来。握过手，一行人就上了楼。别看办公楼外表看起来灰不拉及的，里面却装修得富丽堂皇，刚一落座，几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妙龄少女就托着装满水果的盘子走了进来。姿态优雅地把它们放到了劳县长和马骏以及戚总一行人的面前。

    戚于会笑着对劳立宽说：“劳县长，天这么热，还关心我们企业的发展，我们倍受鼓舞啊，来，先吃点水果，解解秋燥。”

    劳立宽拈起一颗葡萄，细细地剥着皮，问：“戚总，第三季度的税收完成得怎样了？”戚于会立马苦着脸，说：“劳县长，你也知道，我们的日子苦啊，现在工人的工资发放都成问题，唉。”劳立宽把剥好的葡萄塞进嘴里，品咂了一下，说：“这葡萄蛮甜的。”戚于会连忙接过话，说：“我上午吃了几个，怎么不觉得甜呢，我想可能是劳县长来了，给我们带来福音了，它们就由酸变甜了。”

    在众人的笑声中，劳立宽也笑了，他说：“现在谈正事吧。”

    于是转入了正题，戚于会开始了他的汇报，马骏感觉他的汇报如同一段经典名曲，开篇谈到企业的困难时，声音低缓迂回，讲到最后的宏伟蓝图，则是气势磅礴，语调激昂。得到了包括劳立宽等在座的一席人的热烈鼓掌。

    劳立宽提议到车间一线看一看。刚刚送水果进来的妙龄少女中的两个早已备好了安全帽，马骏接过一只带在头上，感到有些重，走起路来有头重脚轻的感觉。看了一会，戚于会对劳立宽说：“劳县长，是不是到我办公室坐坐？我有些事情要向你专门汇报。劳立宽点点头，回头看了看马骏。说：“马骏你就跟着厂里的人一起四处看看，长长见识，戚总可是治厂能手啊。”

    戚于会对马骏说：“马科长，让我们公关部的杨莎经理陪你去转转吧。”

    马骏回头一看，一个头发被烫成大波浪的女人笑容可掬地走了过来，作了个请的姿势，她对马骏说：“马科长，我很荣幸地为你当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