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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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强来到丰平后，并没有机会与马骏能见上面，他来到了高楚群的家中，详细地向高楚群询问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问高楚群：“伯父，这样说来，马骏难逃此劫？”高楚群说：“除非上面发话，不然这几天一过，事情就不好收拾。”

    从高楚群家出来，李强回到了酒店，他在为马骏的处境深深担扰着。正在他焦虑万分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的秘书小宋给他打的电话。这段时间，经常有人来找他，这些人都是他昔日的难兄难弟，李强对小宋说：“你对他们讲，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我在丰平的要事要办。”

    挂了电话，李强分析着案件，他想能不能找准岳父帮忙，柳清泉是靳魏风的秘书，如果柳清泉求一下靳魏风，靳魏风会不会发话放过马骏？不，马骏是周琦峰的秘书，要是能行，周琦峰早就发了话，看到此路不通，突然，李强一拍大腿，叫出声来：“有了！”

    李强来不及收拾行李，顾不得退房，就离开了丰平。从丰平到省城，需要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李强的奥迪在国道上急驰着，他的心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快些赶到省城，快些帮马骏找到线索，让马骏能够脱罪。

    春雨淅沥，田野被一层薄雾笼罩，金黄的油菜花如同一块漫无边际的地毯铺陈在国道的两旁，李强无心观赏这雨中的春景，他把车开到了一百二十多码，奥迪的四周，激起了一层雨雾，前面的一辆厢式卡车突地减速，李强立即踩刹车，但显然有些迟了，眼看避让不及，李强急打方向盘，车子冲向了路边的油菜田。

    救护车来时已是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把李强送到了附近一个县的医院，交警根据李强的手机，联系到了李强的公司，听说李强出了事，公司的员工和他的难兄难弟们都跑到云华县来探望。第二天中午，李强醒了过来，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快，救马骏。”

    其中的一个人，正是用棒子击晕马骏，将马骏的包抢走，而又还给马骏的人，他说：“强哥，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别人。”李强瞪了他一眼，说：“他是我兄弟，他现在蒙受了冤屈，你帮我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谁做过马骏的假身份证。”这个人说：“强哥你好生休息，我这就帮你去问问。”

    一问之下，真的就查了出来。那天讹了张明野五百多元钱之后，小五跟着古玩街的一帮混混找了个饭馆撮了一顿，席间小五把张明野做假身份证的事情说了，他说：“一看这狗日的就是干坏事的人，跟这个叫马骏的照片跟这狗日的完全不像，让他出了血也是正常的。”

    李强打了高楚群的电话，高楚群非常感动，他急匆匆地赶到云华县，把小五、耗子以及两个混混带到了丰平县。办案人员问：“你们还认识这找你做假证的人吗？”小五说：“应该认识的，我们可以当堂对质。”但是张明野是省政府办公厅的人，怎样才能对质呢？高楚群想到了一个人。

    张明野被谷明溪带去参加一个饭局，正喝得兴高采烈之际，走进来三个人，一个人径直朝张明野走了过来，他对旁边的两个人说：“就是他。”张明野一看小五，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他说：“你们想闹事，也不看看地方。”

    另两个人中的一个对他问道：“请问你高姓大名？”谷明溪介绍说：“他是我们办公厅的张明野同志。”一个人走了过来，他伸出手，说：“张处长你好，隔壁有位领导想见你，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张明野知道事情败露，如果自己再装下去，弄不好这两个人说出什么来，他就会当众出丑，他说：“这么巧啊！张书记也在这里吃饭，你们先吃，我过去打个招呼。”

    张明野出了门，一出门，两个办案人员就一左一右护着他，向小车走去。张明野对制作假身份证的事供认不讳。张明野的供词让蒙冤的马骏得以洗脱罪责。从丰平宾馆出来后，马骏如获新生，高楚群告诉他，如果不是李强，他恐怕不会这么轻松地走出来，听说李强出了车祸，他迅速赶到了云华县人民医院。

    就在李强出事的当天下午，一纸调令将周琦峰调离了南江，他被调到建设部任副部长，省委省政府在梅园为他摆宴送行。等他办完交接手续准备启程时，马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马骏说：“老板，我出来了。”周琦峰说：“真金不怕火炼，马骏，好样的。你现在在哪？”马骏说：“我还在丰平。”

    周琦峰说：“马骏，我现在来看你。”马骏说：“老板，这怎么能行，您想见我，我现在赶回南江就是了。”周琦峰说：“还是我来吧，你不要向任何人说我要来的事。”挂了电话，周琦峰又给魏仁兴打了个电话，他说：“仁兴同志，你给我换一张后天飞往京都的机票，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下午，周琦峰专门约请了组织部部长洛海川，他对洛海川说：“老洛，我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走，有些事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所以想拜托你，帮我一个忙。”洛海川说：“周部长，凭我们的感情，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就是了。”周琦峰说：“马骏是我的秘书，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干部，前段时间，他蒙受了冤屈，差点就毁了，本来我打算到京都去之前，就把他放下去好好地历练一下，但是他那时正在接收调查，所以推到了现在。”

    洛海川说：“周部长，你打算怎样安排他？”周琦峰说：“就让他到县上去吧。”洛海川说：“我记下了。”周琦峰说：“你有空去京都，一定要到我那里去。”两个人对饮了几杯酒，聊了一阵，周琦峰坐车赶到了丰平。

    当高楚群打开门时，内心的惊讶可想而知，他没有想到，周琦峰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他会面，他激动地问：“周省长，你怎么来了？”周琦峰握住高楚群的手，说：“楚群同志，我来看我的秘书来了。”

    马骏给周琦峰倒上茶，感动地说：“老板，我…我…”周琦峰亲昵地拍拍马骏的肩，说：“马骏呐，你是好样的。”他又转头问高楚群：“楚群，你们丰平最好的酒店是哪家？”高楚群说：“新天地，刚刚开业不久，周省长，我这就给秘书科打电话，让他们安排。”

    周琦峰摆摆手，说：“不用了，今天这顿饭，我请，人不要多，就我们几个人。”高楚群说：“这怎么能行啊！”周琦峰说：“这顿饭，我要请马骏。走吧，楚群，你带路，马骏，你坐我的车。”翁婿两个内心激动地拥簇着周琦峰出了门，周琦峰扭头对马骏说：“这顿饭，我还要请你的岳母和妻子。”

    新天地的包间里，周琦峰坐上了主位，他对高楚群说：“楚群同志，这第一杯酒，我要先敬你们夫妇俩，你有一个人品好的女婿。”高楚群诚恐诚惶地一饮而尽，高雅的妈妈本不会喝酒，但还是喝了一大口。周琦峰举起第二杯酒，对高雅说：“这杯酒，我要拜托你，你要全力支持马骏的工作，马骏的前途不可限量。”高雅说：“周省长，我现在…”马骏说：“我忘了告诉老板了，高雅怀孕了。”周琦峰亲自给高雅倒了一杯茶，说：“好，革命队伍后继有人，祝贺你们！”

    马骏的眼眶湿润了，周琦峰一个副部级的干部，竟然用如此礼节对自己这个下属，对自己的家人，他举起了杯子，他说：“老板，前此天您不是让我到下面历练吗？我想好了，我哪里也不去，我要一直做您的秘书，照顾您，支持您。”周琦峰说：“来，为我们的友情，干了这杯。”

    三杯酒下肚，周琦峰的脸上红通通的，他给马骏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又给高雅夹了一个肉丸子，吃了一口菜，他说：“我后天就要去京都了，在来之前，我本打算明天就走的，一来听说你脱了罪，二来觉得我必须来看看你，这半年来，多亏了你。”

    马骏一听周琦峰这话，立刻明白了周琦峰此次专程来丰平看他的原因，这个对他关怀备至的好领导后天就要到京都履新了，他们要分开了。马骏禁不住流下了热泪，他说：“老板，祝贺您！如果有机会，您再把我调到您身边，我还没有服务够呢。”

    周琦峰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不要太伤感。我们能在一起，是缘分，就算以后分开了，你还是可以抽空去看我，我如果有时间，也会回来找你，你别忘了，我家潘然还在南江。”马骏说：“只要我有空，我就去京都拜访您。”

    “马骏，我走得很仓促，你当时正在接受审查，我也不好安排你的去处，我中午同洛部长一起吃了个饭，该拜托的我都讲了，你在办公厅可能也干了不几天，趁着年轻，在基层好好地锤炼一下。”马骏接过高雅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眼睛，他哽咽着说：“老板，谢谢！”

    第二天，马骏和周琦峰一起回到了省城，他到商场去买了一套金利来的西装和一双鳄鱼皮鞋，送给了周琦峰，而周琦峰回赠了马骏一只钢笔，这只派克笔跟了周琦峰七年，周琦峰一直视若珍宝，周琦峰说：“让这支笔跟着你一起奋斗。”

    周琦峰走后，洛海川对他临行前的托付不敢怠慢，他让魏仁兴找来马骏，想听听他的意见，马骏一听洛海川找他，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想，洛海川既然找自己，一定是征求自己的意见，只要自己说了，洛海川一定会尽力满足，可是自己去哪里比较好呢？回泽西？现在林秋亭是县委书记，劳立宽是政府代县长，自己作为正处级干部，回泽西去当个副职，岂不是不划算？林秋亭和劳立宽刚刚履新，再调走不合常理。

    马骏犯了难，如果到别的县去，两眼一抹黑不说，一切都要重头再来，于是他打电话征求岳父的意见，高楚群说：“马骏，你要记住，你下去起码是个县长，回泽西就委屈你了，所以，我建议你到外县去。”马骏照高楚群的意思，对洛海川说：“洛部长，革命战士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听组织的安排。”

    洛海川筹划着将马骏派到下面任职的消息让楚湖市市委书记张涛知道了，张涛亲自来到省城拜访了洛海川，他向洛海川说明了想把马骏要到楚湖的想法，洛海川说：“据我了解，楚湖市下面八个县市里，书记和县市长刚刚调整到位，你打算怎么用马骏啊？”张涛说：“我这个人人，洛部长是知道的，只要是人才，我就叮着不放，先让他委屈一下，级别还是正县级，今年年底，我保证给他调整上来。”

    马骏得知自己即将回泽西任县委常委、正处级副县长的消息后，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但自己的话说在了前面，再找洛海川也是不妥，要是周琦峰在，还有商量的余地。林秋亭和劳立宽两个人，跟他素有嫌隙，此次他重回泽西，两个人一定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

    管他风高浪急，我自劈波斩浪，越是局面险恶，方显英雄本色。省政府办公厅秘书长贺台归、副秘书长魏仁兴、谷明溪都出席了欢送宴，综合处、秘书处的同事都来为他送行，唯独不见张明野的身影，马骏没有问这个险些让他沉沙折戟的人的去向，像这样品行低劣的人，怎么可能还留在办公厅呢？

    五月长假一过，泽西县新任县委常委、副县长马骏就出现在了泽西县新世纪工程——县委县政府综合办公大楼的门口，他抬头看看这幢十五层的建筑，然后走向了在楼下欢迎他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