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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濯剑大会于至一教内如约而至。钟吾任竹染给她涂上最后一层手脂后，起身走向正逗弄窗台上摆着的鱼儿的沈霖。
这几日竹染都带着他在南山的竹海里玩闹，打几只兔子捉几尾鱼，小男孩闲不下来，精力旺盛身上又有些功夫，竹林太密，沈霖钻进去一不留神就找不到了。是以钟吾想了个主意，这几日都让他穿着粉红色的袍子，这样就算是他掉到兔子窝里也显而易见了。起先竹染还不乐意，觉得男童怎么能穿这么兔爷的颜色，钟吾却说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时候能穿这种颜色了，此时不穿，大了就没有机会了。竹染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去置办了十几套，轮换着穿。沈霖自己倒是很满意，小孩子嘛，大都喜欢些明亮的色彩。
此时，便是一团粉红跪坐在美人靠上，探着身子伸出小胖手努力地去扯那几尾金鱼的尾巴。钟吾看着有趣，上前捏了捏他的脸，又揉了揉他的毛：“穿的这般可爱，头发这般散着哪里好看，等姑姑给你扎两个角。竹染~”
“姑娘，小少爷这般大还不到总角之年……”
“迂腐。我年前回京也看到现下的潮流了，一个个男童要么头剃的只剩下一小撮扎个小揪揪在头顶上，要么就是把中央的头发一个劲都剃秃。前者美其名曰‘独占鳌头’盼个光明前途，我还能懂，后一种又是什劳子审美？我家霖儿这般粉嫩，你舍得让他那般傻气啊。”
沈霖最喜欢被人夸可爱，于是回过头，也不说话，只是用细细长长的蓝眼睛水汪汪地望着竹染。竹染想了想小少爷若是顶着个圈秃的脑袋……
“姑娘，还是奴婢来吧。”竹染正色道：“您的手上刚涂了手脂，还没全然吸收，夫人叮嘱了，您行走江湖朱钗脂粉许是不便，但这膏露香脂不能少。这凝露脂是今年交趾的贡品，旁的不说，等您再回京，手上的剑茧定能无踪……”
“竹染，”钟吾细细打量着手与嘴都不停的竹染，不免疑惑：“在京师呆了不到半年，你怎变得如此唠叨了……”待三人来到演武场，濯剑大会已经开始了。演武场内外都是人，抱残山人并几个老道士坐北朝南，三十把红木椅分列两侧。院子里还有几个凉棚，下设几套桌椅，擂台四周又遍布了几十个蒲团，纵使这般，人还是盛不下，不少壮士席地而坐，甚至四周的每棵柏树上还挂了几人。
不得不说，粉团子还是引人注目的。三人刚出现在演武场的拱门处，那个叫泰初的小道就迎了上来。
“三位居士有礼，”泰初施礼道：“小道泰初，奉师尊命来迎接三位居士。”说着便将三人引至院中西北部的一处凉棚下。凉棚的阴影覆盖很大，既阴凉解暑，又能遮挡从别处来的视线。棚下摆着一张方桌并四把椅子，桌椅要高出常规不少，这便使得座位虽在角落，但视野极佳；不起眼，却能清楚地环顾全场。桌上还放着些瓜果小食。
“贵教有心了。不知道长接下来可有它事？”钟吾问道。
“小道今日就是负责引客，居士是有什么需要小道帮忙么？”泰初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童音。
“姑姑……”闻声，钟吾低下头，就看到沈霖正仰着胖嘟嘟的小脸一脸期盼的望着她。一旁，竹染正在麻利的重新擦拭着桌椅。钟吾看了看有三尺多高的座椅，再看看不到自己大腿的粉团子，便弯腰抱起了沈霖，将他放好在高高的座椅上。
沈霖马上从桌上抓了两块桂花糕，一块放进嘴里，另一块直往钟吾嘴里塞。“咕咕……吃咕点。”钟吾看那执糕点的小胖手白白嫩嫩，上面还有几个小肉坑，不由心都化了，便笑着就着沈霖的手咬了一口。
“姑娘……”竹染一惊，这糕点还未经查验。
“无妨。”钟吾直起身子，拿出帕子轻拭了几下，又擦了擦沈霖嘴边的糕点渣，这才对泰初继续说道：“在下观宾客来得都差不多了，道长若是得闲，能否在此一坐？”
“啊？”泰初还没从面前这女子刚刚灿然一笑中回过神来。
“实不相瞒，在下初入江湖，许多事情都不懂得，泰初道长既是抱残山人的高徒，想必熟识江湖之事，冒昧想要请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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