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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夜不幽暗或者忽明忽暗。
芃芃选择在离着学校有一段距离的百步岩下了车。
海岸线在这里呈现不规则的绵延，海浪温柔可亲。视线在夜晚也可以一直延伸到海中若隐若现的岛屿，仿佛沉睡着，又偶尔醒来看看岸边的一切。
想要独自待上一会儿。
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地慌乱——情绪，理智，还有脚步……
还因为，不管是不是自作多情这样想，芃芃觉得李倾会到学校去找她，现在，她不想他找到自己。
两个月了，埋怨——是自己不愿意承认又不得不承认地存在着的。他惊鸿一瞥地来到自己的身边，却又匆匆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芃芃问过桃子是不是记得倾城水吧的老板，桃子都说……印象不是太深了。
是啊，就这么匆匆来，匆匆去，留下的只有一个身影罢了。
也不是没有人提起李倾，可笑的是，提起他的人竟是季臣。没有被提起公诉，季臣可以顺利地前往bekerley。
离开之前，季臣来找芃芃，略显迟缓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芃芃的脸上：“如果有机会再见，代我谢谢那个警察。对不起芃芃……我……”
芃芃忙摇头，她实在听不下去解释的内容，想想会心有余悸，还有一个原因————芃芃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角度，什么样的立场去谢谢李倾，还有……自己是不是还见得到李倾？
深深吸了口气。
李倾留下的仅此而已，当然，还有那个再也发不过去信息的微信号——倾。
一切的情绪都在时间里慢慢变浅，偶尔想起，偶尔不想起……可怕的是这一切的感觉却在今天早上看见他的一瞬间爆发了。
捕捉不住大脑对行为的支配，只想马上离开他的视线，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一个下午，一个晚上，竟然还是这样……
一秒钟也不能相对。
海水在月色下泛着光亮，一夕白头的浪花卷卷，沙滩上有人或并肩而坐，紧紧依偎，或慢慢散着步，走得很远很远。
芃芃裹了裹薄薄的外套。
电话铃铃而响。
“到学校了吗？”米蓁的声音总是温柔又调侃，米芃芃不知道那个叫孟颜的女警官是怎么能抵挡得住这样的男人的。
和米蓁从小一起长大，那真是一起长大，因为自己的爹妈立志为医疗事业贡献终身，而米蓁的爹妈也为了公安事业一丝不苟，所以米蓁和米芃芃这对堂兄妹用他们自己的话那是“相依为命”长大的。
直到芃芃高一那年，米蓁考上了公安大学离开家乡，他们才分开。
在自己眼中，米蓁英俊、幽默、吊儿郎当的外表之下靠谱得不得了，而且自从遇见了孟颜，优点就又多了一个——专一，当然缺点也暴露了一个，那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妹妹，来看自己的次数明显减少，微信红包也少了，这个最关键。
“呵呵。”米芃芃哼了一声，“一个出卖战友的人，还有脸跑来关心我？”
米蓁哈哈大笑：“哎呦，说你聪明还真是不得了，你怎么知道我出卖了你？”
芃芃踢了一下脚下的一颗白色石头：“很难猜吗？不出卖我你怎么脱身？都被人家扭住手腕了忽然又相见甚欢地在一起吃大餐，自然是贡献了我军情报得来的。”
“鬼丫头。”米蓁笑道，“你们俩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我问了一下午，李大队长什么也不说。”
芃芃低头捡了个贝壳，红红的，狭长光洁，就像一只新嫁娘的簪子：“什么怎么回事？什么事都没有，你有话说吗？没话说我挂了。”
“别别别。”米蓁换了个姿势躺着，笑道，“跟我说说呗……”
“不。”芃芃道。
“你这个丫头！真是……李倾怎么看上你的？”米蓁被芃芃气得又换了个姿势。
芃芃笑了笑：“你哪只眼睛看到他看上我了？”
“你当我是瞎子啊？我学了四年刑侦好不好，你们两个这个欲说还休扭捏暧昧范儿，傻子都能看出来，何况我这警界新星？说真的虫子，不管因为什么，都别和李队闹别扭了，神仙不是天天都能遇见的，你都遇见了还不抱住了求个长命百岁富贵吉祥？你知道吗？那可是我们警界一枝花儿啊！杠杠的业界传奇。”
“警界一枝花儿不是孟颜吗？”芃芃道。
“那必须的！但是他俩的性别并不冲突……你知道就光我们这一批集训的姑奶奶们听说李倾要来授课，那秀发都早中晚各洗了一遍的，香味儿都已经飘到食堂去了。你可长点心吧……”
“辛苦洗头水儿了。”芃芃随口答道，声音听起来淡淡的。
电话沉默了3秒钟，海浪声扑向电话的那头。
“怎么了？真的不开心了？一个人在海边啊？周围有没有人？安全吗？”米蓁是芃芃最亲的哥哥，玩笑归玩笑，今晚一顿尴尬的晚餐，米蓁坐在李倾和芃芃对面，说看得一清二楚有点夸张，终究李倾是个不容易看透，好吧一点看不透的人，但是芃芃他是了解的，如果没有心事，或者说心事无关近在咫尺的李倾，这个丫头不会这么一言不发，不会这么冷心冷面的。
她是个聪明灵透但是暖暖的丫头，和她在一起，总是觉得开心的，她是那么愿意体谅别人，可是现在她连心事似乎都不愿意和自己说。
米蓁有点“记恨”李倾，肯定是因为他！米蓁想。
“还真是啰嗦。”芃芃笑了笑，“我在离学校很近的地方，这里叫百步岩。好多人的，放心。你集训什么时候结束啊？”
“还有两天。”米蓁笑了笑。
芃芃忽然觉得有些孤单：“然后就回去了吧？没时间见我了是吧？”
话没说完，电话忽然挂断了。
什么情况？
芃芃愣神间，电话再响起来是米蓁请求微信视频的提示，点开来米蓁的大脸都快贴在屏幕上了：“说见马上就见啊。”
芃芃咯咯而笑。
“你给我看看大海，快点，快闷死了。”米蓁道。
“好啊，等着啊……”芃芃举起手机跑到离水近的地方，慢慢移动……慢慢地……海浪在月光之下层层叠叠舒展，畅快也温柔。
下一秒，一个失神，芃芃的手机从手里掉了下去，又被人在半空接住，递到面前。
李倾直起身来，夜幕之下，青色的胡茬让他的脸充满了男人慵懒的粗糙，这粗糙让人觉得心疼，也心动。
芃芃转身想离开。
没走几步，却停了下来。
海风依依……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站着。
浪头卷起了细沙拍在脚下，沾湿了芃芃白色的运动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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