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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沈逸之冷静的看着莫雨，他知道，现在，是挖出莫雨心结的最佳的时期。“沈逸之，你以为，你是最可怜的吗？”莫雨抬头看着沈逸之，眼角有大片的泪水落下，他扯起了唇角，只是笑得很苦。
沈逸之一滞，没有说话。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一个孩子，就是小璃儿……”
莫雨是家中的嫡长子，但是，他却从来也没有体会过什么亲情。莫家就是那么一个自私冷漠的家庭，上至老爷夫人，下至丫鬟婆子，所有的人，都喜欢以压榨别人为乐。莫雨很小的时候，就被灌输这自私的念头。
莫璃是一个例外，她是莫雨见过的，最干净的孩子。
第一次看见莫璃的时候，莫雨并不知道她是自己的妹妹，只是看见瘦小的莫璃躲在假山后面偷偷的哭，他才恶劣的想要逗她玩儿。
那一天，莫雨几乎把莫璃揍得体无完肤。但是莫璃却一直没有哭，甚至没有叫，她默默地忍受着他的折磨，然后偷偷的跑回那个肮脏的小院子。
莫雨偷偷的跟了过去，看着那个小女孩笑着说自己一不小心就跌倒了，还摔了一身的泥巴时的样子，他突然间觉得很惭愧。莫璃脸上的笑那么真，让他忍不住颤抖了心。
从那以后，他开始照顾这个妹妹，带着她玩儿。她永远都是那么坚强的忍受着脏活累活，然后在面对他的时候，还能那么真心的笑出来。
有一次，莫雨偷偷的带她出去玩儿，遇到了坏人，莫璃推了他一把，然后自己却留在了后面。等他带着人回去的时候，莫璃被人连捅了三刀，几乎要丧命了。若不是刚好遇到了一个奇人，她绝对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小璃儿其实很胆小，我不知道她那个时候抱着那个人的腿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可是我知道，她一定很怕！”
“那一刀刀捅在她小小的身上，我简直无法想像。你知道吗？我去的时候，她的血，把整件衣服都染红了……”
莫璃从来都不敢奢望自己能做一个大小姐什么的，她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娘亲可以快乐一点。而那个可怕的男人，永远也不要再来她们的园子，永远也不要再像一只野兽一样的撕破她娘的衣服……
只是在莫府这种冷漠的地方，就算是有了莫雨的照顾，莫璃依旧过得很艰难。那些寂寞的婆子，总是会突然间就找一个理由，然后把她吊起来折磨，或者是受了气的奴婢，随便就从炉灶里抽出了燃烧的木棺打她……
莫璃的身上，从来都没有一天没有新伤的……
有一天，莫雨怎么也找不到莫璃，知道傍晚的时候，他突然间听到有人骂了一句：“莫璃那个小蹄子，去倒个夜香竟然去了一天，果然是皮痒了……”他下意识的跑了过去，一个一个的找，才在一个满是臭味的空桶里找到了她。
那一次，是因为她不小心把夜香弄到了一个婢女的身上，那个婢女便把她扔进了大桶里，只是最后她也忘记了，而莫璃那么小，怎么可能爬得出来，所以，就昏倒在里面了……
那一天，莫雨很生气，他愤怒的叫人直接打死了那个婢女，也正是因为这个，给莫璃带来了灾祸。
“我没有想到，二娘会把这间事情算在莫璃的头上。她找了一个家丁，几乎……毁了她的清白……那个时候，小璃儿才八岁……她……用发簪戳瞎了那个人的眼睛，才保住了清白……”
莫雨哽咽着，突然间说不下去，莫家，真个是，一个让人觉得恶心的家族啊……
沈逸之震惊的怔在了那里，他几乎不敢想象当时的莫璃是有多害怕，多恐惧，多绝望……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一切，都太残酷了！
“我们赶到的时候，家丁已经死了……小璃儿坐在血泊里，紧紧地攥着那根簪子，木然的还在扎着那个人，她的脸上，身上，都是血……她的衣服都撕破了，脸上更是被打得肿了很高很高……”
莫雨的眼中被苦涩布满，他几乎说不下去，当时的情景，就算是现在想来，依旧是那样的让人心痛。
“逸之，你知道吗？来的时候，小璃儿只认识我，她伸出了手，呆呆的看着我，她说，哥哥，哥哥，你救救我，我害怕……她爬起来慢慢的向我走过来，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根簪子，只是叫我，哥哥，哥哥……逸之，你不懂的，我怕了，我是真的害怕了！我……我混蛋啊，我吓得推开了她，惊恐的看着她……她只是抬头看着我，轻轻的叫我，哥哥，哥哥……可是，我跑了，我怕了，我说，我帮不了你……所以……”
莫雨说着，心中痛苦的几乎要死去，他口里的血越来越多，沈逸之甚至想要点了他的穴让他昏倒，他怕他真的受不住了。
“不，逸之，逸之，你让我说，我求你。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憋着这些事，我难受，难受的恨不得去死啊……”莫雨抓住了沈逸之的手，恳求的看着他。
“好，你说。”沈逸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看着莫雨，轻轻的道：“你说，我听着。”
“后来，我听说二娘说她和家丁通奸，还杀了人，叫家里人送她去断头台。不过，最后还是她娘求了他了，我知道，她娘跪在门口求了很久，听说，从他的院子回去的时候，她娘都是被人给抬回去的……只是二娘，依旧把她吊在院子里晒了三天，除了水，什么也不给她吃……”
“后来，我叫人把小璃儿带回来了，只是那个时候，她几乎都不再笑了，也不再叫我哥哥，整个人都是闷闷的。那几年，她几乎都不来找我了，所有人随便怎么欺负她，她连叫都不叫……直到有一天，她来求我，求我让他不要把她嫁出去，她说，她离不开她娘，她要陪着她娘……那一次，我仍旧对她说，我帮不了你……”
“没过几天，她那个丈夫就死了，她甚至还没有嫁过去，他嫌她没用，吊起来打了一顿，几乎没有了命……她的一辈子完了，我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我没用……”
莫雨呜呜的哭了起来，把一切都说了出来，他的心里好受多了，只是那些内疚，依旧像是蚀骨的虫子一样缠着他，让他痛不欲生。
“所以，逸之，永远不要再说那样的话。小璃儿是个很好的孩子，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让她如此的冷漠……她不该受到那些可怕的对待，其实现在……很好，真的很好，至少，再没有人能够欺负她了，没有了……”
看着晕了过去的莫雨，沈逸之神色复杂。他对自己刚刚有过的恶毒想法感到了内疚，这一切，确实是他不了解。莫雨说的对，他不了解，所以，没有资格去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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