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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落小说 > 隋刃 > 90.同胞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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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亚瑟不理自己,年轻男子微耸肩膀,似乎毫不介意,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看亚瑟身后的玛西亚,微微眯了眯眼睛,右手抚了下额头,淡淡打个手势,勾起唇角,露出雪白锋利的牙齿,“好久不见,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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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瑟抬起头。

    该隐。

    堕天,与隋刃并列于全能系的顶尖人物——自己的同胞弟弟,托马斯-该隐。

    窗边的金发男子唇角勾着刺目笑意,玛西亚在他那双明亮的深蓝瞳孔里却找到了某种和刃相似的东西。

    一样的冷漠,如死亡。

    他淡淡地看着自己,眼睛里深埋着某种炽热,像巨大的野兽正在静静欣赏自己已然到手的猎物。

    “咔嚓!”

    一道巨大的闪电,由天际直击而下,贯彻天地。

    该隐那双深蓝的眼睛里,微微透着淡淡的反光。

    玛西亚瞳孔微缩,还未答话,瞬间便被亚瑟拢着向前面的窗户掠去。

    “嗖嗖!”身旁是子弹飞速划过的声音。

    眼前是模糊的影子,只一秒,亚瑟已破窗而下,半抱着她来到下一层的大厅里。

    亚瑟抬手一枪把大厅里的灯打碎,和玛西亚藏在大厅侧面一个保险柜后面。

    玛西亚清醒过来,抿嘴道:“我会应对,你离…”还未说完话便被亚瑟轻捂住嘴,耳边是亚瑟微微沙哑的声音:“不要小看他。”

    玛西亚还未答话,已听到隔壁再次响起沙沙脚步声。

    和隋刃一样,该隐也是全能系。

    在西方的堕天,全能系并不意味着他们每项都会,而是意味着他们的近战、狙击、爆破、冲锋、易容都为顶尖,在堕天,一项修为练到顶尖已是困难至极,如果每项都如此,只能说是个变态的存在。

    恰恰该隐和隋刃,都是这存在之一。

    堕天有史以来,仅有的两个存在。

    更巧的是,他们两人恰恰同龄。

    如果说该隐和隋刃还有不同,仅在于隋刃全能中更重近战,而该隐,则是手枪。

    任何子弹,任何结构,他的手枪,例不虚发。

    中近程一向没有敌手。

    例不…虚发。

    玛西亚瞳孔微缩,转头向亚瑟看去,他刚才拢着自己的左臂,竟已被该隐刚刚发出的子弹擦伤,渗出一道狭长的血迹。

    亚瑟却恍然不觉,正低头装着什么。

    玛西亚怔怔看着他手臂上那道血痕,亚瑟狙击和爆破最好,更适合中远程攻击,他不应该留在这里。

    她收回视线,淡淡道:“你离开。”

    轻,却坚决。

    玛西亚静静看着亚瑟。

    我,已经不值得。

    亚瑟怔了一下,抬头看向玛西亚。

    “嗖嗖!”又是两声。

    从隔壁传来。

    该隐出神地看着卧室的床上两个慢慢冰冷身体,相互依偎的老人,慢慢勾起嘴角,放下手臂,手中,一把镶满鬼头的纯黑手枪枪口正缓缓散出灰色的硝烟。

    白发苍苍的一对老夫妇,一起死去。

    额头正中间中枪,血溅在枕头和后面的大片墙壁上。

    惨白的脑浆和着大片鲜血滴滴答答顺着床沿向下淌。

    闪电声声,映在该隐带着残酷笑意的脸上。

    他缓缓走过去,对着床上的尸体俯过身,眼里,一片冰凉。

    他静静看着老婆婆睁大的双眼,这双眼里还残存着讶异和茫然,正静静看着自己。

    他们的死因,只因为她听到了窗户的动静,睁开了双眼。

    可怜的老婆婆,甚至还没来及分清这是不是自己的梦。

    看着她的眼睛,该隐微笑。

    恭喜你,和旁边这男人活到了白头偕老。

    让我适时中止,让它继续纯粹。

    就这样看着我吧,不要闭上眼睛。

    这样我比较有安全感。

    这样,我觉着不那么可笑。

    亚瑟微闭了下眼睛,住在玛西亚楼下的那对老夫妻,是对好人。

    很好的人。

    亚瑟看着玛西亚,缓缓勾起唇角,悄然无声地摇了摇头。

    这次,我不会走。

    在滴滴答答流淌的鲜血脑浆中贴床蹲下,该隐一边给手枪上膛,一边单膝跪地,半蹲在满地的鲜血和脑浆中,倚着床架轻轻哼起歌来:

    “if theres any bitches in this room, then theres something i gotta say, for all the fools who fell for the first girl whoes their way, ive been down that road and now im back, hee…”

    亚瑟怔了一下,这曲调现在慢慢听起来…竟隐隐悲伤。

    让该隐一向清澈而嘲讽的声音哼起来,本是疑问而激烈的歌词,却凭空带了丝茫然和暗哑。

    唱到最后,他却在微笑,看着面前的黑暗,倚着身后的血腥,微笑。

    像是一个天使,在和人类做游戏,纯粹的玩闹。

    隔壁的血腥味慢慢飘来,和着窗外凌厉的雨汽。

    听着这个该隐很久前就常哼也只哼这么多的,一首歌的开头,亚瑟沉默了一下,装上最后一颗手枪弹,咔嚓上膛,抬臂对准那扇门。

    隔壁靠在床架后的该隐似乎听到了亚瑟上膛的声音,声音慢慢变小,他轻笑了一下,声音微微调侃:“哥,为了个bitch,这就要杀弟弟了么?”

    亚瑟沉默了一下:“她不是bitch。”

    该隐微微眯了眯眼睛,仰头看向窗外阵雨萧瑟的闪电和夜空,任由雨水顺湿透的发际流向脖颈,勾起嘴角,淡淡道:“她是女人,女人就是bitch。”

    不止女人,不止男人,老人,小孩。

    每个人,都是肮脏的。

    包括我。

    该隐半天没听到回应,却还是感觉到隔壁两人隐隐的呼吸声,该隐起身,耸了耸肩膀,笑:“怎么,哥哥真生气了?好吧,你身边的不是bitch,是嫂子,哈,这下可以笑一下了吧?”

    笑吧。

    我喜欢看你笑。

    今晚过后,你大概再不会笑。

    终于传来声音,是玛西亚冰冷淡漠,甚至有点嘲讽和怜悯的:“该隐,你很可悲。”

    该隐微微眯起眼睛,借着闪电一闪而逝的光,看到玛西亚正站在房间门口。

    该隐邪邪一笑,转身伸出一指,轻抚了抚床上老爷爷额间的血迹,在嘴角微微品尝,哼唱起来:“没有人不可悲。”

    玛西亚怔怔看着面前和亚瑟有着相似眉眼的该隐,眼睛纯净的像天使,却堕落残忍如斯。

    她还来不及做反应,耳边还是该隐怪异的音调,面前已是一条黑影划过。

    玛西亚瞳孔微缩,该隐已欺身上前,反手抽出腰间一把匕首,向她额间砸去。

    同时,她的身子被人迅速向后拉,然后门被从里面关上,“哧——”

    亚瑟的枪已抵在该隐太阳穴上。

    该隐微微出神,笑,“哥,你真要杀我。”

    “你要杀她。”亚瑟淡淡道。

    “她不会再生育,已不配进威廉家族。”该隐背着手悠悠道。

    “她是我的女人。”亚瑟淡淡开口。

    她是我的女人。

    玛西亚冰冷的身躯轻贴在墙壁上,听着隔壁的房间里亚瑟罕见的沉稳声音,重复着这句话,心里微微震撼。

    僵硬的脸颊慢慢浮起一丝微笑。

    真好,这句话我竟听到了。

    真好。

    可是。

    …会不会已太晚了。

    当年你为什么不说:这是我的孩子。不要杀他。

    你说了,也许。

    就得救了。

    她怔怔攥着自己的拳头,手指,还带着亚瑟对自己做完最后一个无声口型后紧握住自己双手的余温。

    最后那句是:你,活下去。

    窗外再次划过一道闪电。

    玛西亚忽然晃过神,稳住颤抖的身子,向窗外掠去。

    窗外不远处就是片森林,那里有亚瑟事先埋好的炸药。

    亚瑟告诉自己他会暂时阻挡该隐,自己便逃去那里。

    该隐侧了侧头,似乎在听什么,被亚瑟已上膛的枪抵在眉心,眼里却仍没有一点恐惧,透着隐隐的光,做游戏般问道:“哥哥想和我玩近战呢?”

    亚瑟淡淡道:“手里匕首和手枪丢掉,立刻。”

    该隐晃晃身子,侧头看着面无表情的亚瑟,笑:“如果该隐不丢,哥会立刻杀了我?”

    亚瑟没有一点犹豫,立刻道:“是。”

    该隐微垂视线,神色让亚瑟看不清晰,竟在对决中有了短暂的留白。

    该隐缓缓抬头,笑:“那么…该隐想试试。”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正划过,该隐已把负在身后的手向前挥出,匕首反射出闪电的光,这刺目的炫光正折射在亚瑟眼中,亚瑟微眯起双眼,看到该隐正向自己身后掠去,手中匕首已掷向自己后腰,亚瑟立刻侧步转身,看到该隐掷完匕首已猛地向他身后的床架翻去。

    而同时间,亚瑟已开枪。

    子弹擦着该隐后脖颈的动脉飞过,打在墙壁上。

    该隐轻咳了咳,捂着脖颈慢慢向外渗血的伤处,怔了一会儿,果然会立刻杀掉我呢。

    该隐悄然笑笑,淡淡调侃:“毁我一把匕首,毁你一颗子弹,这局平。”

    亚瑟背靠着床架这头,低头上膛:“再来。”

    该隐背靠着床架那头,沉默了一下,笑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让我来杀嫂子?”

    亚瑟动作微顿,“我已知道,是父亲。”

    我的傻哥哥。

    该隐轻咳了咳,笑着摇头:“那么,你想过么?我为什么愿意和你在这儿玩这么久,我真的就这么放心让小玛西亚一人在外面四处逃跑?”

    亚瑟瞳孔猛地收缩。

    该隐已淡淡继续:“这会儿,她在爸那儿,大概已是一具尸首。”

    亚瑟僵住。

    该隐似乎已能想象到此刻亚瑟灰败的脸色,他笑了笑,慈悲地继续:“是,爸也来了。”

    心里微微叹息,今晚,还没来及看他一个笑。

    他,大概再不会笑。

    亚瑟已飞身跳下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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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地军姿,你现在脚下站的地方,具体位置告诉我,照顾好小惜,等我们去接…

    顾惜见隋刃呆呆抓着手机,脸色苍白到透明,似乎整个身子都僵住的状态,然后他缓缓转头看了眼街道的尽头方向,动作缓慢,眼神漆黑,像黑白电影中缓慢悲伤的长镜头。

    顾惜在隋刃面无表情的脸上竟像是看到了某种绝望。

    顾惜长吸口气,竟快要把自己的悲惨经历都忘记,像是回到那天雨夜的地牢,只剩下心惊。

    隋刃轻闭了下眼睛,沉默片刻,轻声道:“刃知道了。我们在,南港东街,十字路口南边第十七棵树下。”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声音冷冷传来:“呵…冰客酒吧的斜对面?”

    隋刃怔了怔,看到斜对面已经一片狼藉的酒吧巨大的招牌上,正在慢慢变成暗绿色的霓虹灯,慢慢垂下视线,“…是。”

    那边已是忙音。

    隋刃捧着已是忙音的电话怔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般回过神来,收缩起冰冷的手指,转头看着顾惜,微微弯了弯嘴角,“他们一会儿过来,我们在这儿等着就好。”

    然后他再次转头看着远处那间酒吧的霓虹灯,明灭的光,照在他眼睛里,明明灭灭,连他的脸庞也已看不清晰。

    他低下头,看看手中的电话,把它递给顾惜,看顾惜一眼,低头淡淡道:“坐的久了。”

    顾惜怔怔点头。

    隋刃挺挺背脊,轻咳一声:“我站起来活动一下。”

    顾惜再次怔怔点头(她实在不知道说啥好),只见隋刃站起来一直走到自己的五米开外,对着大街动动胳膊动动腿,看她这边一眼,发现她还在看他,就再动动腰转转脖子,然后…就再不动。

    顾惜睁大眼看着远处立得笔直的隋刃,上下打量半天,怔了一会儿,慢慢回过神。

    这怎么…越来越像…军姿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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