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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神识脆弱，肉身也不堪一击……”洛长河有些咋舌, “这样的族群要怎么识别那些于他们而言太过凶残的空间波？”“……生殉。”班岚抿唇, 回答道，“要识别空间, 甚至于阻止化神修士的穿梭, 他们会直接燃烧所剩无几的寿元。”
“蜃族现在拥有的东西太少了, 除了那些不堪一击的生命和美好的皮相以外, 基本是活成了空壳。”班岚叹道，“可是天道似乎是固执地要他们用生命赎罪, 于是从天赋能力上讲，他们反而有了不小的提升。”
“这样的话……”洛长河皱起了眉, “我记得你说他们蜃族有荒古时期的线索？那他们生殉的话，这些线索该如何？”他有些惋惜于这个族群, 但是在蜃族决心生殉赎罪的情况下, 他这点惋惜并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东西了；这个族群能留下什么、能不能完成他们的使命, 才是最要紧的。
班岚闻言勾了勾唇, 搂着自己怀里的大猫, 笃定道：“这个前辈不必担心……我还不至于让凑到眼前的线索就这么浪费了。”
“蜃族之所以会进到这个绝境之中，就是因为没能赎罪罢了。”
“那我就只需要, 让他们在我手里完成使命。”
“上天有好生之德，万事万物都留一线。天道从未表现出非要将这一族全灭的阵势, 否则他们也不能留到现在。我就想赌一把, 在他们尽数灭亡之前……我要走到先祖希望看到的那个节点。”班岚暗金色的眼眸里仿佛燃烧着什么, “天道是敏锐的。一旦局势发生变化, 那么，说不定蜃族身上的惩罚就会直接散去。”
“……”洛长河定定地看了会儿班岚和迤墨，移开视线，轻叹道：“我以前从没想过，神兽为何叫神兽，为何能受天道偏好，天生高人一等。”
“但是遇到了你们，有时候，我会觉得人类是卑/贱的。”洛长河看着聚灵阵里的金琰，苦笑，“明明你们并不比人修活得容易，但为什么总能活成这么干净单纯的模样？我不懂。”
“人修虽然多有豪情壮志，但绝大多数却依旧会圄于小格局之中的纷繁琐碎，最终碌碌无为。但是我所遇见的神鸟神兽，你们身上，我没有看到这种东西。”
“我虽然对你们不甚了解……但是这段日子一直都在金琰身边，他一直让我感到震惊。”洛长河顿了顿，又换了个措辞，“不，也许不叫震惊。他让我感到自豪。”
为能够在他身边看他成长而自豪，为自己能被他所依赖而自豪。洛长河也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一种该死的、人类的虚荣心，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你们神兽真的是很狡猾的。”他笑，“人类一旦亲近了你们，就根本不愿意接受疏远。”
班岚顺着洛长河的话想了想，然后不赞同道：“大约是前辈自己不愿意接受了吧……神兽各有各的脾气，金琰这样的也挺少见。旁的我不敢说，但是，这么一段时间不见，前辈你笑的次数变多了。”可能一天笑得比以往一年还多。
洛长河一愣，摸了摸嘴角。
细微的嗡鸣声响起，打断了三人的谈天说地；顺着声音看去，聚灵阵中的灵力漩涡正在消散。
“哟，琰琰哥哥快出关了。”班岚挑了挑眉，“看上去收获不小。”
阵中的金琰缓缓吐息，收敛住功法，等周身气息稳定，这才慢慢睁开了眼。
“醒了？”洛长河见金琰睁开眼，便上前去把聚灵阵阵盘收了，俯身关切地打量他，“看上去还行。”
“洛前辈！”金琰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就看见洛长河站在面前，于是喜滋滋地唤了一声，就伸手抱住洛长河的大腿，大剌剌地往腿上蹭脑袋：“我现在是金丹后期啦！说不定很快能够追上您了！”
洛长河猝不及防被蹭得发痒，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金琰这么说，一时间气笑了，伸手呼噜一把金琰那一头刚刚及肩的金发，没好气道：“修为追上我？谁给你的自信。”真当他会一直停留在这个修为吗？
“嘿嘿。”金琰笑眯了眼，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子渴望，要在不久的将来，他能够凭着自己的努力，和洛前辈成为一个等级的修士。
神鸟的修炼速度是不能和人修比的。金琰虽然比不上班岚那种逆天的天赋，却也是神鸟之中的佼佼者，相对于其他神鸟来得更快的进阶速度，让他产生了要和这个天才人修并肩的念头。
“咳，琰琰哥哥？”班岚和迤墨两人站起了身，在洛长河后头安静地站了会儿；班岚见金琰那双胳膊一直没肯从洛长河大腿上下去，还有往上挪的趋势……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金琰条件反射地浑身皮肉一紧，两条胳膊一挪，猛地抱住了洛长河的腿弯，差点让毫无防备的洛长河屈了腿。
“班，班岚？”金琰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洛长河腿边探出半个脑袋，声音有点发飘，“班岚叔叔？”
班岚：……
班岚嘴角一抽：“什么叔叔？”
金琰撒开手，自己薅了一把头发，然后盘着腿掰着手指道：“你看，以前你还小的时候会叫我哥哥；后来你修为追上我之后就会让我叫你哥，现在你咻的一下变成个元婴了，我是不是该自觉一点改口叫你叔？”
迤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拉着班岚的袖子轻轻晃了晃：“班岚叔叔？”
迤大猫深觉金琰说得有道理，自家杂毛鸟就这么上升了个辈分呢……
班岚脸色有点微妙。对于金琰这不正经的，他总能揍到他正经；对于自家主子……嗯，这个称呼他觉得没问题，要是能在床榻上这么叫一声，他会更开心。
于是杂毛鸟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一声，装模作样道：“那琰琰是不是不担心叔叔跑去跟你父亲告状？听说你又欺负谁家雏鸟了？”
金琰抹了把脸，嫌弃道：“得了得了，说得就好像你修为没我高的时候没去告过状似的。”
玩笑几句，金琰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口问旁边的洛长河：“洛前辈，我突破花了多久啊？”
洛长河想了想，道：“二十来天吧，不算久。”
撇开班岚这个突破起来犹如鲸吞的例外，大多数人修包括神兽、神鸟，突破小境界的时候至少都是一个月起步的，尤其是到金丹期以后，二十多天真的是很短的了。
金琰摸摸鼻子，对自己尚算满意；旋即又一顿，眼里闪过一丝璀璨的光亮：“那洛前辈这二十多天，是一直在守着我？”
洛长河：……
他忽然很不想承认这一点。
班岚有点没眼看了。
就这两人的架势……还好意思说是单纯的前辈晚辈？？？
班岚决定把话题拐一拐。
“金琰，你这头发是直接短了一大半啊？”班岚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眼金琰，看到那头堪堪扫到肩膀的头发，兀地来了一句。
金琰一愣，五指往脑后薅了一把头发，嘿嘿笑了：“你不说我都忘了，不过已经习惯了。”
洛长河有点可惜地看一眼金琰的发梢，随口道：“这厮直接把最长的那根冠羽给拔了，还不如拔根尾巴毛，至少不影响外表。”
班岚：……
金琰：……
迤墨：……
洛长河话音一落，室内就陷入了谜一般的沉寂。
“怎么了？”洛长河有点不自在，皱了皱眉，“我说错了？”
金琰轰的一下红了脸，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洛，洛前辈，这，这尾尾尾尾羽……我，我我……”
金琰深吸一口气，闭紧了眼，气沉丹田，视死如归：“前，前辈要是喜欢，我全拔下来都行！”
洛长河更诧异了，有点不明白这金毛鸟又抽什么疯：“你现在拔尾巴毛作甚？等你那根冠羽失效了再说吧。”
金琰：……
金琰一瞬间萎靡了，有些惶惶然地张了张嘴，求助地看向班岚和迤墨。
洛长河不知道送尾羽的意思，金琰也不敢跟他说；天知道刚刚那一瞬间，金琰心里对自己想法的惊讶、和突然被索要尾羽的喜悦冲击在一处，激起了多大的浪潮。
——他发誓，他当年被老爹压着揍到挣脱镇压术的时候，都没这么刺激。
班岚掩唇轻咳，觉得还是该帮帮金琰这傻鸟，于是睁眼说瞎话道：“洛前辈，神鸟给长辈送羽毛是表示爱戴的，您这样拒绝会让金琰很难办。”
嗯，他没说假话，只不过把羽毛换成尾羽就是两码事了。
已经知道真相的迤墨悄咪咪红了耳尖，手缩在袖子底下，偷摸着拧了一把杂毛鸟的大腿皮。
洛长河恍然，但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于是犹疑地看一眼惶然无措的金琰，松口道：“这样啊……那行吧，你也别说什么全拔下来，一会儿我挑一根。”
金琰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有些欲哭无泪。
事实上……他总觉得班岚这杂毛鸟帮了个倒忙，万一之后他挑明了，把洛前辈气跑了可怎么办啊。
不过也好，多少给洛前辈，也给自己一个缓冲时间吧。金琰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心口。
刚刚，他觉得心跳快要冲破胸腔了……不知道洛前辈有没有听出来。
洛·长辈自居·宠小孩·长河很快忽略了那一点点怪异，抬手拍了拍金琰的脊背，便利索地安排道：“行了，现在事情也谈完了，金琰也出关了，我给重名鸟传个训，他们筹备了很久的宴席，就差班岚你们到场了。”
“好。”班岚悄悄捏着迤墨那两根不老实的手指，笑眯眯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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