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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魔茕芜, 出生在这里？”班岚很惊讶。冰凤域所在的地方, 外界是极度恶劣的空间风暴和魔灵漩涡，而内部则是相当高压的灵力环境,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孕育出一个高天赋魔修的地方。
风兮似是瞧出了班岚的疑惑，却只是微微摇头，又补充道：“这件事情，我们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佛魔茕芜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在冰凤域出生, 而是诞生在了极北边缘的空间风暴之中, 体外结了一层冰茧；当时正在边境渡劫的兰心老祖瞧见了, 便把那冰茧带了回来。”
“就在这片琼枝梧桐的中心，最老的梧桐树顶上, 那冰茧如莲花花苞缓缓绽放, 九日全开；花期九年, 最后生出了个娃娃, 眉间天生有佛印, 短短数息从一个婴孩长成九岁小童，自己开口说叫茕芜。”
风兮眯着眼睛, 谈起这场景仍然觉得奇特得很：“之后茕芜就说要还一个因果，手指往兰心老祖眉间一点，老祖了悟飞升，茕芜也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也不知道他当时干了什么, 总之这事儿吧, 时候不到我们也不好往外说。”
“倒是老祖飞升之前, 急匆匆地留了一句话, 说是待时机成熟，冰凤一族将全力辅佐入世神鸟。”
“说的，大概就是阁下了。”风兮将杯中的雪沙酒饮尽，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点了点，“事实上，这些年来我们冰凤一直在关注荒域和五大域的灵鸟、神鸟动向；自从阁下的聆风阁初具雏形，我们就开始等待。”
“只可惜冰凤一族不擅卜算，我们也不能妄动，亦不知何时才算是到了时机，便也只能等着……好在没有白等，阁下这便来了。”
班岚闻言，一时间有些怔愣恍惚。
兰心老祖的名声他听说过。事实上，整个凤凰族里，兰心老祖都是很有名的。
兰心老祖，蕙质兰心，是个体弱多病的冰凤。按说修士、神鸟、灵兽等迈入仙途的生灵都是很少与病痛沾边儿的，偏偏兰心就是一个动不动就吐血的病秧子；与此同时，他还资质甚高，悟性绝佳，即便冰凤没有独立传承，他也硬生生靠自己走访人界练就了一套自己的功法，最后得道飞升。
而他，也是近五百年来飞升的最后一只神鸟，飞升得莫名其妙。
如今金乌和鲲鹏族里仍有几个老鸟和兰心有交情，每当提起已经拍拍屁股飞升的兰心，还多有感慨。病秧子，特能打，弄得对手哭爹喊娘，自己还比人家吐血吐得厉害，但就是不死，不知道把多少神鸟气到炸毛过。圣父心肠，还爱漂亮，见到好看的、柔弱的东西就爱往窝里捡，没少被自己坑过。
结果就是这样一个货，最后往窝里捡了个茕芜，就把自己折腾得莫名其妙飞升了。也不知道到了上界，还有没有继续吐血……
兰心老祖是个奇葩，捡到的茕芜也是个奇人。
冰凤一族在人前虽然不怎么活动，但毕竟茕芜是在冰凤域出生的，他们也多少关注了这个大和尚，眼看着他从一个神神叨叨、木木呆呆、神出鬼没的小和尚，长成了让人闻风丧胆、但依旧有点呆、更加神出鬼没的佛魔茕芜。
班岚总结了一下，事情于是就是这样的：两百多、快三百年前，冰凤兰心捡了个茕芜，然后了悟飞升了；飞升之前只来得及交代冰凤一族，时机到了辅佐入世神鸟；然后茕芜拍拍屁股走人了，班岚出生、长大、建立聆风阁，一直到现在，形势逐渐变化，班岚发觉了冰凤与荒古的联系，主动找上了门。
理顺了思路，班岚略一思考，便端着酒杯疑惑道：“这么说来，倒是还有一问。不知冰凤族中其余前辈现在何处？”
冰凤数千年才出一只，现在的冰凤又四五个渡劫期，剩下的除了风兮以外，应当都在化神期或者快要进入化神的元婴大圆满阶段，也就是说，基本是避开打打杀杀、全心全意闭关感应天道的状态。真正能够走动的，也只有两三个化神期稳定的冰凤，以及尚处在金丹期的风兮。
风兮也知道班岚会这么问，倒是不觉得冒犯，便不假思索答道：“四位渡劫期老祖都在混沌中闭关，争取早日感悟天道、混沌合一，以便飞升上界，常年不见踪影。化神期的前辈有三位，近日来结伴去了空间风暴的肆虐之处……”
风兮说着，语气迟疑了一会儿，带着些许担忧又说了下去：“他们说，空间风暴的中心会生长出极其罕见的天材地宝，似乎跟混沌和天道有什么联系，还可以制造白虎族真正的战甲……总之很有用，估摸着之后会用到，他们便过去了。”
“至于元婴大圆满的籽桉前辈，多年来的瓶颈松动，正闭关试图突破到化神。”说到这儿，风兮有点尴尬，话音低了不少，“所以族里现在就我一个还闲着。”
班岚闻言失笑。
仔细观察了一番风兮的气息，班岚便开口笑道：“也闲不了多久，快了。”这只最小的冰凤，也已经到了金丹大圆满，而且气息圆融，离突破也就差了一线罢了。
风兮笑笑，摸了摸鼻子，朝班岚举杯：“借阁下吉言。”
两杯雪沙酒一饮而尽。
风兮晃了晃酒壶，已经不剩多少了。班岚接了一杯慢慢啜饮着，问风兮打听关于冰凤与荒古的事情。
风兮，或者说整个冰凤族，对荒古的事情都不是很清楚。
空间风暴中生长的衡天木，算是他们最直接的一个线索了。
荒古时期，白虎一族的战甲自然不是简单的什么法器灵器，但从材料上说，就有神木的加持，其中，空间风暴中诞生的衡天木就是主要材料之一。
都说云从龙风从虎，实际上，白虎一族长于御风，除了天赋原因以外，还有荒古长期以来发展出的战甲与白虎的合作影响在。
风，锋锐到极致便能破开空间；或者说，所有锋锐之物，快到极致就能破开时空，而风，是这种锋锐中最无所不在的一种，它始于世界之源。反过来说，其实一切锋锐、一切柔和触碰、一切与风相关的特性，都是“风”。
空间风暴，自然也是风——是这个世上最为暴虐的“风”之一，孕育出来的衡天木，更是白虎战甲材料的不二选择。
风兮灵慧过人，对于这种事情的所思所想总是较常人想得多些；与班岚谈及时，见难得有一个能谈得来的听众，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其实我在想啊，这世上根本没什么东西是纯粹的什么属性。风有风的特性，但风也有水的特性、有金木火土的特性，总有相似的地方；那么驾驭到极致，事实上荒古的神兽，根本就是万能的吧？可能有所擅长有所不擅长……但大概真的是得天独厚的。”
风兮不过是在假想，到了班岚耳朵里，却忽然如醍醐灌顶。
难怪了……不管是天赋庞杂的冰凤，还是身为荒古遗民的班岚自己，越是接近荒古的血脉，越是有无限种可能。
还有血脉强横的金琰，天赋也是被拓宽了。
至于茕芜……班岚拧起了眉。
茕芜是单水天灵根，但是他佛法通天，对战中其他属性的招式也信手拈来，甚至还驯服了红莲业火……这究竟是天赋原因，还是茕芜与荒古也有关系？再加上茕芜被发现的地方是在大陆边缘，空间裂隙遍布的地方——
班岚的心脏猛地一震。
“风兮，你说，佛魔茕芜有没有可能来自荒古？”班岚猛地站起了身。
“啊……”风兮愣了愣，不明白自己就罗嗦两句的功夫，班岚怎么就把话头又转回了茕芜身上。
手指摸了摸酒杯壁，风兮回过神，顺着班岚的话想了想，渐渐地表情有点古怪。
“茕芜的话……虽然是在那种地方被发现的，但是也不能确定说是荒古的吧，倒是可以保留猜测。”
“不过，阁下，单单从茕芜的诞生方式来看，您的关注点或许就不太对了。”风兮戏谑道，“从冰茧莲花里生出来的娃娃，怎么说都不是个人吧？”
“——或者说，我们不能把他单单当作一个人来看。”
班岚失笑：“不当人，那当什么呢？莲花精怪？或者说佛祖？”
话音未落，班岚又自己愣了。
佛魔茕芜……不是佛，就是魔。
逆天的修魔天赋、纯净的血瞳、被天道当宝贝疙瘩似的护着、与荒古的联系显而易见……
茕芜，根本就是一名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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