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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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没说话的两人并排站在一起，空气凝固在她们之间，耳边是蜂鸣器的超重提示音。唐绵绵翻翻白眼往上看，我不是最后进来的那个，她的舌头在口腔里滑来滑去，一脸不管事的表情。

    电梯里其他人发牢骚了：“超重没听到吗，出去一个啊。”有两个男生看到进来的是大美女，这时候难得的绅士风度在他们身上觉醒，很客气地说我们出去，然后就跨出了电梯。徐伊人还是那副冷美人的样子，唐绵绵甜滋滋地给让位的抱以微笑：“谢谢你们啦。”两个男生被她的笑容闪了一下：“应该的应该的。”

    可是说来还真奇怪，明明出去了两个大男生，蜂鸣器还是嘀嘀嘀在响，电梯门不肯关上，好像非要她们俩之间走一个才好。唐绵绵好看的眼白再次翻起，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平时嘛或许还愿意等下一班，但今天广告角色被徐伊人不知用什么鬼方法抢掉，难道好不容易等来的电梯也要让她吗，呸呸呸，老娘非争一口气才行。

    徐伊人一副清纯校花的样子，伸手掠过乌黑柔滑的长发，整个人与世隔绝地活成一副工笔画，眉目淡然地直视远方，脚下纹丝不动。很快电梯里另外几个男人也走出去，奇怪的是蜂鸣器依旧响个不停。“是电梯坏掉了吧？”唐绵绵忍不住说，“那我还是不乘这部了，免得出事。”她跨出电梯站到外面，蜂鸣器马上闭嘴，电梯门缓缓合上。

    “哎哎哎搞什么鬼啊！”唐绵绵尖声叫着，啪啪去按下楼键，其他人也觉得奇怪得不得了，但是没用，在最终要合拢的门的缝隙里，唐绵绵看到徐伊人轻轻扬起的一边嘴角，还有她清淡中带着挑衅的眼神。“凭什么……”唐绵绵瞬间连暴走的心都有了，伸脚就想卡住电梯门不让关，一个男生从面拉了她一下：“美女小心你的脚。”把她拉了个踉跄，正好被那人伸手拦住，才没有往后摔倒。

    “你有毛病啊！”唐绵绵气急败坏地推开他的手，“拉我干什么啦。”她叫起来，角色被抢不算完，分明是她等了半天的电梯，又特么让徐伊人那贱白莲占便宜啦。那个男生被她不识好人心地出气，弄得非常委屈。

    “讨厌讨厌讨厌，”唐绵绵气得漂亮的及肩卷发都有点凌乱，她抱着头啊啊叫了两声，狠狠地跺了几下地面，“今天好倒霉啊，我不乘电梯还不行吗！”她气呼呼地走到货运梯旁边的下楼通道，推开弹簧门就走。在场的几个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不就是电梯没等到，大不了再等等???λ?悄睦镏?捞泼嗝嘁丫??黄?纱芴旌锪恕

    “倒霉的徐伊人，见到她就没好事。”唐绵绵踩着十公分高的鞋子下楼，鞋跟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如她郁闷的心情，这层好歹有个楼道灯，到下面几层的时候，楼梯间里阴阴暗暗只有些微光，如果唐绵绵的火气能发电的话，大概整幢楼的照明她一个人能全包下吧。

    “徐伊人，你等着，这次抢我的角色抢我的电梯，我一并都给你记住，总有一天要找你清/算回来，你想笑就笑吧，反正也笑不了……哎哟哇！”唐绵绵一边在阴暗中摸着扶手往下走，本来她是想到把手机拿出来照明，但不甘心+嫉妒+记仇的小火苗暂时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没看清脚下的路，十公分高的鞋子不小心一崴，“咕隆咚”她整个人像一条美人鱼似的摔了下去，其间好像还弹跳了两下，总之叽里咕噜滚下十三级台阶，脑袋撞在凸起的墙角上，昏了过去。

    她昏倒前最后的意识，嘴里还在骂徐伊人你不是个东西。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身上轻飘飘的也不痛不痒，晃晃悠悠地想站起身，脚刚碰到地面，她咦了一声怎么不沾地啊，这老是想往上飘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她才发现一件可怕的事，自己好像变成了半透明的失重状态，就像电视上看到的那些灵魂出窍似的，再低头一看，自己的肉/身就躺在刚才的地面上，闭着眼睛昏迷，漂亮的头发上蹭到一大片石灰粉。

    “这是什么鬼！”唐绵绵捂嘴想尖叫了，但脚不受控制地让人想往半空上飘，她情急之下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楼梯扶手，也不管上面有多少污渍多少斑绣。“救命啊这里出大事啦……”她张口就喊，声音在阴暗的楼梯间飘荡，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喊第二声。

    “别急别急，等我看完这个结局就收了你。”传来粉嫩的女生的声音。她小心脏猛地缩了缩，偏脸一看，在她刚才滚下来的楼梯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坐着看不出身高，穿着一身带兜帽的黑色袍子，拿着一个ipad聚精会神地看着，在微光的映照下，略微看到是个女生，刘海遮在眼前也看不清长相，最怪异的就是，她的胳膊肘里把着一柄长长的、闪着银光的……镰刀？！

    “你你你……”唐绵绵瞪着美目，想伸手指一指这个玩意儿，一松开扶手整个人的份量马上要离开地面，她赶紧牢牢捏住扶手不敢造次，“你先别看啦，快救救我呀。”

    “嘘嘘嘘，”黑袍女生竖起一根指头，“别吵，大结局呢。”她凝神看着ipad上的内容，这边唐绵绵急得要死要活的，半透明的自己要灵魂出窍，全须全尾的自己躺在地上一头石灰粉，那货不帮人只知道看剧，看尼玛个魂灵头啊，唐绵绵骂人话在嘴边没骂出口。

    “呼——”此时黑袍女生把ipad放在膝盖上，抬起脸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结局真甜啊，好看，”但两秒钟之后她又唉地叹口气，“又没剧看了，桑心。”她把ipad往黑袍子里一放，抄起镰刀站起身，唐绵绵这才看到她身高大概1米55左右，瘦瘦的，加上兜帽和刘海，只能看到她鼻子和嘴的表情。

    “你你你到底是谁？”刚才唐绵绵情急之下大脑一片空白，现在看她的打扮和神秘兮兮的腔调，好像估摸出几分，黑袍、镰刀……那不是死神的打扮吗？她再一想自己貌似灵魂出窍的状态，“难道我刚从楼上摔下来，就这么活生生地摔死了？”她脱口而出。

    黑袍女生耸耸肩，高高的银色镰刀尾端闪过一道流光：“你以为呢？好了，我夏小冥要收魂???械阃茨闳套诺恪！彼?纳?舴勰劭砂????魅蠢桌鞣缧校?倨鹆?墩??饷匆换印

    “等等等等！”一瞬间往事像过电影般在唐绵绵脑海里回放，她考上影视学院，令人讨厌的徐伊人的微笑，还有她想当影后的梦想……“凭什么嘛，”跋扈性子的唐绵绵头一次说哭就哭，“我怎么可以现在死，要死还得过个百八十年，呜呜呜我还要做影后呢，现在连一个平面广告都没拍就死，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角色被该死的徐伊人抢走，还莫名其妙摔死……我比十个窦娥还冤好不好。”

    很意外，夏小冥听到“影后”二字，镰刀停在半空中：“骗人吧，你拍过什么剧？”唐绵绵好像嗅到一丝绝处逢生的气息，她紧紧拉着楼梯扶手不让自己飘起来，泪眼朦胧：“我还没拍剧，我刚刚考进影视学院没多久，不过我以后肯定是要拍的，”她转念一想夏小冥刚才看ipad的样子，讨好地追问，“你喜欢看什么剧？”

    “百合剧，说了你也不懂。”

    “谁说我不懂？”唐绵绵一颗心悬在半空，直觉告诉她这是爬上悬崖的机会，“女生和女生之间的爱情嘛，我最喜欢了。”她大言不惭地说。

    “真的？”夏小冥突然高兴地一抬头，厚厚的刘海下，一双眼睛黑黝黝亮晶晶的，小脸小鼻子小嘴，除了扛着阴森森的镰刀之外，活脱脱一个校园美少女。

    “对啊，”唐绵绵看出有戏，“你举着镰刀累不累，先放下来，我们慢慢说。”夏小冥犹豫片刻，又惋惜地摇摇头：“可是现在国产百合片很少，我只能看看动漫新番和国外电影，很不过瘾啊。”

    “别急，我会演的，只要我活下去，以后肯定有机会演百合片，你就能看到啦，我的演技绝对绝对一级棒！”唐绵绵不顾一切地说，夏小冥扫了一下她沾了石灰但仍不失美艳的容貌，托着下巴点点头：“颜值是很不错啦，演技暂时没有看出来，等你演上戏那要猪年狗月了，”她伸出一根指头摇一摇，“剧荒的我等不了那么久，你还是乖乖地被我收魂……”

    “咳咳咳。”突然旁边传来咳嗽声，唐绵绵看到旁边，昏倒的自己的肉/身在咳嗽，她欣喜若狂：“天哪我没死，你看我没死，不用被你收魂啦！”夏小冥摸/摸刘海，说了一句活见鬼，走过去看看躺在地上的唐绵绵的肉/身，又耸耸肩：“倒是没死透，省得我动手，可这还不如死呢。”

    “喂你怎么说话呢。”唐绵绵不高兴了，她松开楼梯扶手，感觉自己的灵魂飘飘悠悠，好像要回覆到身上去。

    “没骗你，你摔下去的时候砸到了头，很快就要变植物人了，成天躺在床上享受二便失禁的感觉，唉可怜了你的美貌。”夏小冥表示惋惜，她抄起收魂的镰刀，转身就要走。

    “别别别走！”唐绵绵声嘶力竭地叫起来，“美少女你帮帮我吧，我是未来的影后，我以后还要演百合剧给你看，甜的虐的随便你选，不能变成植物人啊！”

    听到百合剧，夏小冥停下脚步，一回头，黑黝黝的眼睛在兜帽下眨了一眨：“倒也不是不能帮你，可我剧荒等不了三年五年，如果你能明天就演给我看的话……”

    “演演演，”唐绵绵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要回到身上了，一回覆的话她就真成了植物人，此时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答应啊，“明天，明天……大不了我明天就现场找一个女生演给你看，真人秀，更精彩！”

    真人秀！夏小冥两眼放光：“我想看甜甜甜欢喜冤家的戏码，你能演吗？”

    “说了能啊，”唐绵绵死撑着满是石灰粉的墙面，她的脚已经回覆到肉/身之上，千万要顶住，“不管什么冤家都好，你快点帮帮我。”

    “我喜欢看两个高颜值的女角色，你能找到跟你容貌相当的美女？”

    “说了可以就是可以，你别废话了赶紧帮我，我不想变成植物人。”唐绵绵的腰部已经回覆到肉/身，她觉得腿部一点感觉都没有，真的要僵化了。

    “和你同等级的美女很少见吧，”夏小冥不紧不慢地摸/摸下巴，“你之前说谁抢了你的广告角色？”

    “徐伊人啊，真该死我都快变植物人了，你能不能别提她，我们说点正事。”唐绵绵咬牙切齿地喊。

    夏小冥不紧不慢地掏出ipad，点了几下搜索，看到了徐伊人的照片，她咻地吸一口气，声音好兴奋：“这个女生好漂亮呀，我想看你和她表演恋爱真人秀，嗯就这么决定了。”

    “屁，”唐绵绵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她头脑一片混乱，尖叫着，“不行不行，跟谁演都行，就是不能跟她，我和她是死对头，十年前约定了，谁先开口和对方说话谁就是大傻x！”

    夏小冥厚厚的刘海颤动一下，她兴奋地一拍手：“那太好了，我就爱看欢喜冤家谈恋爱的戏码，这样吧我剧情都帮你们想好啦，她一看就是那种禁欲系很冷淡的，你不是自诩演技很好吗，你就施展演技去勾/引她，我想看她倒追你爱上你，嗷嗷嗷太好了！”

    “好你个大头鬼。”唐绵绵绝望地喊，她的上半身也回覆到肉/身上。

    “没事，你不演也没关系，”夏小冥扛好镰刀好像要转身，“你不愿做大傻x，也是哦，做植物人多好，轻轻松松没烦恼。”

    “不要不要不要！”唐绵绵尖叫，她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失去知觉，再过几秒钟就会彻底变成植物人，“给我时间考虑一下啊。”

    夏小冥耸耸肩：“可惜你只有三秒钟了，要不要答应，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