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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拉斯维加斯下水道的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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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尼,你的酒散在女人胸上了!”

    “哈哈哈!亲爱的贝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看我女人胸里面的筹码!”

    这里美国内华达州最大的城市,这里除了名声大噪的娱乐业,更是一个有血有肉生动精彩的城市。来到这里,就要学会如何享受这座不夜之城。动感的音乐和放浪的舞蹈,灿烂的霓虹和精致的美酒。这里的肉食动物都意乱情迷疯狂放纵享受的!

    这里声色犬马,这里浪漫唯美。拉斯维加斯就是面镜子,镜子里面照映着世界上最奢靡的生活,喧嚣沸腾的表演秀包围了整个城市。但阳光下的阴影才是最黑暗的,镜子的一面是天堂,另一面则是人间地狱!

    这个故事也是从拉斯维加斯开始的。

    20岁的穆童紧了紧单薄的衣衫,美国十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远没有故乡中国的温暖。

    “哦,天哪!有个人跳楼了!”穆童耳边不远处传来一名贵妇的惊呼。

    但是穆童并没有半点停留,甚至连好奇的回望都显得多余。因为这样的事情他早已经看习惯了。

    这里是赌徒的天堂,一夜暴富不是梦想,但更多的是千金散尽后的疯狂。只要你够有钱够寂寞,这你能买到你想要的一切!

    这里是拉斯维加斯,欢迎来到拉斯维加斯!

    夜色笼罩下,穆童像一只游走于黑夜的猫,伴着拉斯维加斯喧闹的灯光和寒风,进入自己自己住了半年的地方——下水道王国!

    穆童在半年前被遗弃了,准确的说,是失去了父母的所有信息。

    一年前,穆童和家人来到了这座不夜城,父亲和母亲开了一家小餐馆,光顾的人根本就不把钱当回事,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小费,自然一家三口的日子过的其乐融融。

    就在半年前的一天,穆童记得很清楚,三月十六日。就是这一天穆童失去了一切。

    餐馆因为一场大火燃烧殆尽,父母在火海里面不知所踪。穆童发疯似的想要冲进火海,但被身边的警察粗暴的抱住。眼前燃烧的火焰在一个20岁的孩子眼中吞噬了一切。父亲刷的门、母亲最爱的郁金香,还有一家人挂在餐馆门口的全家福,统统消失在冒着黑雾的火光中。

    “嗡嗡~嗡嗡~!”救火队员姗姗来迟,巨大的水流喷涌而出,保住了周围的建筑,但这个不起眼的小餐馆却永远消失在现实中。

    大火熄灭,黑人警察检查了餐馆内部的情况,除了还没有融化的菜刀,再也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也许你的父母早就烧成灰了。”黑人警察例行公事的拿出本子,记录案情。对没有发现穆童父母尸骨的原因找了个合理的理由。

    警察把穆童带回警局,询问了情况,开始联系起穆童其他的家人。但是穆童和父母来到美国之前,中国已经没有了多少亲人,这要通知大使馆才可以解决的。

    漫长的等待,几近崩溃的神经,使得穆童在警局中逃了出来。他不相信父母的死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回到烧焦的餐馆,穆童仔细的搜寻着地上是否有残留的骨骼,并且拿出手机不断的查找着火灾的信息。最后他终于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也许父母没有被烧死!这场火灾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根本不可能把里面的父母生生变没!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穆童不知道,但是他相信父母肯定会回来找他的!

    穆童在饭店门口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兽,把头深埋大腿上,靠着发黑的墙壁静静等待着,期望父母突然出现眼前。

    拉斯维加斯是富人的天堂,但对其他挣扎生活的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地狱!

    穆童仿佛被人遗忘,川流不息的人群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情况,都是奔着前方金钱和女人而去。

    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当警察带着大使馆的人找到穆童时,这个孩子已经累得深深的睡去。因为没有父母的监护,穆童也没有工作,不得已美国要把穆童遣送回国。

    但穆童没有接受这个安排,在中途期间他跑了!他坚信父母没有死,只不过是忙别的事情,总有一天回来找他!没有去处的穆童最后只好消失在阳光下,来到了拉斯维加斯著名的平民窟——下水道王国。

    今天的运气不错,穆童夜晚游荡的时候,幸运的在遗弃的老虎机里面捡到几美元,这几美元又可以维持一个星期的生活。虽然离饭店着火的日子已经半年多了,但是穆童还是不放弃父母生还的希望。对他来说,有钱就有希望!

    再等等,一定会回来的!穆童又紧了紧衣衫,生怕上面的破洞把美元露出来。

    下水道的入口极其不显眼,绚烂的灯光也照不到这简陋的水泥墙。一墙之隔,一个人间,一个地狱!

    “快到万圣节了,你要做好准备哦。”绚烂的夜色中传来一道刺耳的话语声。

    穆童听后猛然回头!因为没有人说话这么奇怪!

    似乎这句话就不想是从人口中发出来的一样,更像是漏风的破袋子发出的声音。天色这么晚,除了自己在这个世间苟延残喘,其他下水道的人早已经安眠。

    寻着声音来源,穆童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披着白被单的人坐在高处的墙沿上。寒风吹拂着他的身体,似乎没有重量般随风摇荡。但是最吸引穆童注意的是这个人的头上顶着一个硕大的南瓜。橙黄的颜色在远处的灯光下格外明亮,两只三角形眼睛散发着火光。只是一眼,穆童就在火光中回忆起饭店燃烧的画面。

    “滚!”

    穆童自从来到下水道开始,就和善良童真彻底再见。下水道的阶级制度只有一个,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虽然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南瓜头为什么和自己说话,但是眼前回到住处才是最先要做的事情,否则就算冻死,在这没有人情味的拉斯维加斯也不会有人给你埋葬!

    穆童再也不理会南瓜头,这样的疯子见多了,以为带个南瓜就是大爷?

    “你就不想知道父母的信息?”从鲜艳的南瓜头中再度传来声音。

    本来继续前行的穆童脚下骤然一顿,霎时间双眼遍布血丝!

    “告诉我在哪!”凄厉的声音从穆童嘴中传出,宛如世间恶鬼的咆哮,就连穆童也没有发现此时他是多么的可怕!可是再度看向高处墙沿,哪里还有南瓜头的身影!远处五彩十色的灯光似乎嘲笑着穆童的愚蠢!

    穆童深吸一口气,五指插在头发中用力的向后梳拢着,蹭的头皮咔吱乱响。从听到南瓜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头就要爆炸了!穆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以前的事情,下水道的人也对这件事漠不关心,来这里的人,哪个背后不是有悲惨的经历?但南瓜头很随意的说出来,肯定是知道什么!

    “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啊!”此刻的穆童就是个疯子,好不容易黑夜中出现了火光,但瞬间消失不见。这强烈的反差,使穆童在夜色中,毫不保留的宣泄内心的痛苦!

    不知嚷了多久,直到穆童累的喘着粗气,咆哮声才停下。穆童拄着双腿,身子已经抖动的站不直了,但眼神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高处的墙沿!

    “垃圾,赶紧回去!别给我这美好的夜晚留下遗憾!”、

    一个白人男子搂着一位金发碧眼的洋妞,不屑的嘲笑着悲惨的穆童。

    “天哪!亲爱的,我看见他就像看见蟑螂!”金发洋妞像受惊的小鹿般扎到男子胸口。

    “亲爱的,你真是才华洋溢。垃圾称呼他配不上,更肮脏的蟑螂我看正合适!”

    白人男子一只手抚摸着女人的秀发,另一只手从口袋掏出一大把钞票,塞进女人白花花的胸口里。女人感受着胸前钞票的厚度,在男子怀中扎的更紧。

    穆童目送两人潇洒的离开,期间没有说一句话。这样谩骂几乎每次从下水道出去都可以听见。对于身处地狱的人来说,比死亡更让人恐惧的是生活。

    穆童走到两人刚刚站立的地方,俯身捡起一张钞票。嘲笑道,胸大了不起?有本事把所有钱都夹住!他小心翼翼的把印有富兰克林头像的钞票塞进袜子中。一百美元的巨款,如果让其他人知道,第二天最好的结果就是不翼而飞。最差的就是自己在睡梦中被人杀死!

    还沉浸在刚才情绪中的穆童使劲拍了拍头,疼痛让脑子有些清明。穆童回头再度看了一眼墙沿,随即自嘲似的摇了摇头,便转身走入下水道中。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下水道中响起。走的越深,便越听不见地面上的声音。城市的繁华喧嚣好像是另一个世界,这里只有彻骨的黑暗与安静。唯有滴滴答答在缝隙中涌出的流水,会伴随着你清晰而又踌躇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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