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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躺在床上的郝方突然睁开眼睛，从中闪出一道精芒。
他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弹起，冲到窗户旁，望向营地内的那座法阵。
伴随着幽光闪烁，从中有滔滔鬼气倾泻而出，法阵中央出现了数道身影。
看到这些身影，郝方眼皮跳动了一下。
他从这些身影中感应到了一股相似的气息。
“夜鬼！”郝方眸子一沉，“这是有人成为御鬼使了！”
下一刻，那里人影攒动，一位位整装待发的教官闯入鬼气之中，没过多久原路返回。
只是郝方注意到在他们肩上多出来了四个人。
其中有两道是郝方熟悉的。
正是陈涵以及陆英眉。
而刚才的夜鬼气息赫然是从陆英眉身上传来的。
“果然是她！”
确认成为御鬼使的是陆英眉，郝方倒是没有过多的意外，毕竟以天赋和能力来看，最能够成为御鬼使的就是这女人了。
虽然对于陈涵没有成为御鬼使有些遗憾，但看到他能够安全回来，郝方还是松了口气。
“命在就好！”
而除了陈涵以及陆英眉以外，其余两个男生的情况就相对来说不太乐观了。
虽然成功离开了【养鬼地】，但郝方发现这两人其中一个人断了一截手臂，一个人缺了一只左腿，此时被人背出来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估摸着要是再不治疗很有可能最后一口气都会没了。
虽然郝方并不清楚进入陈涵他们那个【养鬼地】的人有几个，但应该也不会少于二十个。
然而这么多人里面只出来了四个人，其中还有两个重伤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这种惨烈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也不知道林蕾怎么样了？”
虽然没有见到林蕾，但是因为还剩余最后一座【养鬼地】，也就是说现在她还有生还的希望。
至于班上的另外两人，因为郝方和他们没有太多的交集，所以即便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最多也就是唏嘘了一下，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这并不是冷血，只是生存在这个时代中必须要学会的。
多愁善感是活不长久的。
因为暂时无法离开病房，再加上基本确认陈涵没有大事，郝方也没有焦急。
再是半天过后，营地中又出现了一阵骚动。
最后一座【养鬼地】也正式开启。
然而，当郝方看到法阵中腾腾升起的鬼气时，他紧锁眉头，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因为他没有从鬼气中感应到丝毫夜鬼的气息。
也就是说，这座【养鬼地】中并没有诞生出一名新的御鬼使。
而这很有可能导致的结果就是全军覆灭！
一名名教官飞速冲入鬼气，几秒种后齐齐折返。
郝方看到有两人出现在视野中。
而且这两人都是他认识的。
其中一个就是当初在考核的伪鬼蜮中碰见的杨建，另外一个则是和他同班的王松。
却不见林蕾的身影。
郝方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一直等到法阵关闭，他都没有看到林蕾。
结论显而易见，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不。
郝方双手十指紧紧地箍在窗台上，半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心里明白，这已经不是凶多吉少，而是全然没有生的希望。
郝方怔怔地望着法阵，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感受。
有刺痛，有惋惜，有愤怒，但这些情感随着他深深地叹息后却倾数化作一种让他自己都有点为之害怕的平静。
傍晚的时候，郝方被告知他已经通过了审查，可以自由出入病房了，但还是不能对体内的夜鬼放松警惕，防止反噬。
离开病房后，郝方一路前行，找到了陈涵所在的房间。
他在白色的病床上看到了坐在床头，闷声不响的陈涵。
原本一米八以上，人高马大，大大咧咧，神经质的他此时双臂挽抱膝盖，蜷缩在床头，整张脸埋在里面，完全看不清他脸上的神采。
许是听到开门声，陈涵略微抬了下头，见到来者是郝方，他那双灰色的眼睛里面终于多出了一抹生机。
伴随着他喉结蠕动，从干涩的喉咙里面发出低沉、喑哑的声音。
声音里面带着沉沉的悲恸，甚至盖过了他情绪里面残留的恐惧，让走上前来的郝方不由地脚步一顿。
“郝方，林蕾死了，她死了！”
房间内的光线昏暗，大片大片的阴影覆盖在陈涵的脸上。
郝方动了动嘴唇，想说些安慰的话，但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咽了回去。
虽然陈涵从未袒露过他的心声，但其实郝方一直都知道。
其实自己这个兄弟整整喜欢了那个女生三年。
别看陈涵平时跳脱的不像话，甚至在那个女生面前表现欲旺盛，但那都基于他欢喜她。
他把藏在心里不敢说出口的喜欢融在日日夜夜的欢声笑语中，就像一场场的春风细雨，不求轰轰烈烈，但求润物细无声。
他只是想证明他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
曾经有这么一道身影烙印在他最美好的时光书页中。
然而现实残酷的是，这张书页的故事还没读完最后一个字，就被无情地翻了篇章。
男生的维特烦恼无疾而终。
“郝方，你说如果我和林蕾在同一座【养鬼地】，她会不会不会死？”
“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
陈涵沉默。
半晌后，他幽幽道:“但现在，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希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果啊。”
陈涵的声音颤抖着，很想是一只受了伤的孤狼缩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时发出来的呜咽。
郝方上前，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捏了捏说道:“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但总还有些事情你可以帮她去做。”
“比如……等你成为御鬼使后，亲自吞噬掉那头夜鬼，给组长报仇雪恨！”
陈涵闻言，肩膀颤抖了一下。
这一瞬间，郝方清晰地察觉到，陈涵身上因为自己这句话仿佛多出了某种不曾存在于他身上的东西。
或许是仇恨，又或是执念。
但无论是哪一种，郝方深刻地明白，他亦或是陈涵早已不复来【养鬼地】之前。
有些变化一旦悄然发生，就再也回不去。
他如此，陈涵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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