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炼狱，第一狱，腐败流浆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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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腐败流浆沼泽熏天的臭气让艾瑞达几乎睁不开眼睛，即便恶魔也不会喜欢这种到处看上去都是绿油油怪异泥沼的地方。那些泥沼中浸着腐臭的内脏和尸体，还有各种活体腐生苔，它们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体的，一种绿泥一样的事物。琥珀色透明的臃肿腐蚀流浆到处蠕动，在它们的作用下，腐败流浆沼泽的自然界中不会有一点肉片被浪费掉。黄绿色透明的掠食流浆则是静止不动，只有在遇到目标时，才会瞬间出动，将对方包裹吞噬，但这些流浆都是在炼狱的食物链中非常弱小的生物，并没办法攻击活物。

    嗡嗡的魔蝇乱哄哄地成群飞舞，远远看上去像是一阵黑风。那些被虫蛀多年的恶魔之树大多半都早已失去了生命，也再结不出诱惑猎物的猩红苹果。

    艾瑞达的脚下踩着一团黑暗的烟雾，漂浮在十余米高的空中，找寻着他的目标——尘世服从契约。那张用世界上最丑陋的羊的**皮做成的魔法羊皮纸，是整个炼狱中最珍贵的宝物之一。

    在第三狱中的残虐之花庭院中有一颗整个炼狱中最大的恶魔之树，它贯通第三狱到第一狱生长，他的罪恶之根，虚妄之干和喉舌树冠分别位于三层炼狱之中。这棵被称为——魔树之母的巨树每万年会像其他恶魔之树每天都在做的那样——结下一个猩红苹果。

    用这颗极为特殊的猩红苹果的汁液，在恶魔君主的许可下，搭配繁琐的法术程序和恶魔契约，书写在那羊皮纸上，就能制作出尘世服从契约。

    尘世服从契约可以强行更改所有除第七狱的魔王外，契约生效时，在炼狱位面之中的下级恶魔的信仰，当然，那对象只能是恶魔君王本人。

    为了让路西法除了失去都城外，还要变成手无寸铁的废物。艾瑞达才来到这个存放着重要契约的腐败流浆沼泽。

    艾瑞达在炼狱中隐藏了无数自己的信徒，在数万年前，艾瑞达曾将自己的灵魂一小部分撕碎，并平均灌入了两万个恶魔的头脑中，悄悄控制着他们，以备不时之需。当一万年前趁着每一万年就要重新签订一次尘世服从契约的机会，艾瑞达将这些恶魔偷偷送入了现实位面，成功躲过了这次尘世服从契约。

    从此之后，在各个层级的炼狱，艾瑞达都有了自己解放了信仰的自由奴隶。

    利用这些奴隶，艾瑞达可以了解到很多其他魔王了解不到的情报，这些情报包括凡人位面的和炼狱中的，甚至一些特殊的空间恶魔能渗透到幻墙之末甚至元素位面中去。

    这次的机会来之不易，如果不是因为艾瑞达在凡人位面的恶魔爪牙真的发现了圣者遗物的位置，恶魔之王也绝不会暂时忘记重新签订契约的时间，连忙前往三途川。

    傲慢真的是王的原罪，一边这样想着，艾瑞达一边用更快的速度向前继续飞行。

    2.暗影恶魔的目标，是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第一狱的强大生物，那尘世服从契约，就存在于那生物的体内。

    随手扯碎了一只迎面飞来的巨型瘟疫雄蜂的翅膀后，艾瑞达发现了他的目标。那是一只专门被第六狱的缔造者恶魔——卡斯坦因造出来的用于保守秘密的生物。一只作为尘世服从契约的牢笼而出生的腐败流浆沼泽游魂——流浆之王。

    那是在炼狱中唯一能自由进行捕食的流浆，无论是什么恶魔都会被它毫无抵抗能力的吃掉，恶魔的尖牙利爪和灭绝炮对这个家伙根本不产生任何效果，一切普通的魔法都会被流浆之王当做食粮品尝，最终给予其养分，使它变得越来越大，除非有恶魔之王本人的命令，否则流浆之王是绝不会将自己内部的契约吐出来的。

    三层楼高的体积在空中非常容易就能发现，艾瑞达一边厌恶地降落，一边舒展背后几根硕大的异形尖刺，以及它那高高翘起的，就如同第三只手一样的强壮尾巴。

    “残暴的欢愉……必将以残暴结局。”那来自第七狱的访客直面透明的流浆之王，准备展示他那不可名状的力量。

    三途川，幽山。二十分钟前。

    1.刚刚被那在背后伸展出超过三十米巨型双翼的男人掐住咽喉一路飞到幽山上的经历让恐怖利刃充分感受到了战斗的愉悦，比起它曾经一个又一个杀死的恶魔同胞来说，眼前的这个拥有如火焰般颜色野性瞳孔的半赤裸男人要有吸引力得多。

    “你真的是龙啊。”恐怖利刃回味着刚刚那粗暴的力道，和现在脖子上疼痛的余韵，包括戴维安将他从空中向地面狠狠投掷的场景，那都完全不是人类的力量能够做到的，当然，长出翅膀这种事也一定不是那些孱弱凡人的特质。恐怖利刃完全无视背后被他撞成粉末的巨岩，只是灵活地站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阳光照射在地面上，给那生出双翼之人、司佳德松树、岩石都赋予了阴影，唯独那刚刚站起身来的恶魔是没有影子的。

    “卑贱的恶魔，你们绝对无法赢下这场永世之战。不但无法拿到圣者遗物，现在就连你们恶劣的生命都无法保住。”戴维安怒目圆睁的看着眼前这个黑曜石身躯上点缀着暗蓝色光泽的邪恶之物，“正义必将得到伸张——”

    那巨大的翅膀猛地扇动了一下，戴维安的宝剑直直地刺向那没有影子的恶魔。恐怖利刃甚至没有闪躲，任由那猩红飞龙之剑刺入自己的左胸，然后用那幽蓝色让人心悸的双眼直视着龙骑士。

    “狡诈的恶魔。”古龙的智慧瞬间就帮戴维安找到了答案——眼前刚刚刺中的不过是恐怖利刃造出的惑幻敌人之物。但对于骄傲的龙来说，费尽心力找到目标真正的形体，从来都不是他们的做法。神龙斯莱瑞克的做法应该是——除掉眼前的一切，直到面前什么都没有为止。猩红飞龙之剑用力一划，恐怖利刃的幻象被一分为二。

    但是，更多幻象立刻围了过来，一只幻象率先勒住了戴维安的脖子，其他四只幻象分别钳制住了他的双手以及巨大的双翼。

    ——但力量上的差距简直太悬殊了，龙骑士稍微用力抖了抖翅膀，便将那些幻象全部吹飞、激烈地冲撞到了山壁上，紧接着，幻象还没来得及起身准备，一口炽烈的龙息便融化了这些幻象以及山脚下嶙峋的岩石。

    “真不愧是太古巨龙。”恐怖利刃空灵的声音在幽山间回荡。那带有尖刺的半环形战刃如同一道惊雷从天而降，戴维安轻易地避过。但紧接着，恐怖利刃也随着剑刃落地的声响坠落，以恶魔标准的极快速度从地上拔起战刃直接自下而上发出斩击，没有回避的时间和余地，在那轻得难以置信的斩击声音后，戴维安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如果不是下意识的闪避及时可能就要失去左眼了。

    但戴维安没有迟疑，立刻用右手的剑刃进行反击，两人的剑刃立刻碰撞在一起，不断摩擦产生剧烈的火花。

    “力气居然这么大？你究竟是有多恨我们？难不成你认为斩杀邪恶就能获得荣誉？别做梦了……恶魔和人类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和人类相比，恶魔的邪恶更加纯粹。那么斩杀凡人不是也能获得荣誉呢，何必这么辛苦，特意找到我们第七狱这些魔王寻死呢？你所谓的荣誉，会不会也是有程度之分的？”恐怖利刃一边笑着一边调侃着眼前的龙骑士，他非常了解这些所谓的骑士在追求什么。

    随着双方剑刃的摩擦，龙骑士脸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啧。”恐怖利刃目睹这景象，似乎并没有为眼前的情形担忧，而是笑得更开心了：“庞大的力量，极致的恢复能力……你简直就像是个——”恐怖利刃加大了力度，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缩短，红于蓝两种色调相得益彰，反复衬托，恶魔顺势将嘴对准在龙骑士的耳边。

    “恶魔一样。”

    2.戴维安绝对忍受不了这种侮辱，如果把他和恶魔相提并论，那还不如自行了断。但对方是蛊惑人心的炼狱住民，像这种疯话……一律没必要经由耳朵！戴维安愤怒地挥剑，一次次沉重的斩击让恐怖利刃完全无法招架，这种劈柴一样的架势，把恐怖利刃一时间打得节节败退，恶魔瞬间闪到戴维安的身后，从他的影子中悄然出现，但这次偷袭并不会得逞，龙骑士的重盾像城墙一般护在了自己的身后，连头都没有回，戴维安就靠本能向后将那盾牌连同恐怖利刃一起用翅膀击飞出去。

    下一刻，龙骑士用龙血契约唤回自己龙盾的同时，再次向恶魔喷出了足以轻松融化钢铁的龙息。

    然而，挡在恐怖利刃面前的，却是一个他最熟悉的面孔——自身。

    “这是我还被囚禁在荒邪之狱的时候通过那分形之墙找到的灵感偶然间领悟的把戏。”随着恐怖利刃愉悦的解说，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龙骑士虚影，理所应当地发出一声龙啸，变成了戴维安最不愿意看到的斯莱瑞克的形态。

    “没想到我还能再次从这个角度看到你，斯莱瑞克。”龙骑士抬起头，似乎是欣赏般注视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是啊，自从合二为一之后，他就再没看过自己那老朋友的样子了，尽管已经因为年事过高变得虚弱无力、龙息也如同浸了水的火柴般毫无威力，但斯莱瑞克仍然是曾经骄傲的神龙，仍然是自己人生的重要导师，和它的交战比任何时刻都更有荣誉。

    戴维安发自心底感谢这个场景的重现，但——

    “我无法允许你再继续侮辱它了。”终于，随着一声仿佛更加具有穿透力的震天龙啸，戴维安也成为了真龙。苍蓝色的鳞片熠熠生辉。紧接着，阳光被乌云遮挡，小雨随即而至。两条龙面对面地站着，这种雨中的寂静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分钟，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太古蓝龙便飞上了天空，展开了它们殊死的搏杀。

    与此同时，恐怖利刃悄悄地离开了这危险的战场，即便是第七狱的魔王，也丝毫不想卷入两条太古龙的战斗，更何况，他还早就有些其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