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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她，只看到得他们那些大人表面的样子，他们在奶奶面前，男尊女顺，亲意浓浓，笑容温和。难怪许多人都不愿意长大！
枣红色的二层楼，王婶紧拉着清遥的手走进去。
在厅里，王婶去里面请云纤蓉。
清遥深吸一口气，跟着抬步往云纤蓉的书房走去。
王婶在门口抬手轻轻叩门：“董事长，清遥回来了，正在门外候着，要跟您请安呢。”
敲完门，王婶回头对清遥笑：“董事长到底打心眼里疼的还是大姐，平常这个时间段她老人家可是谁也不会见呢。”
清遥回她一笑，并不什么。
枣红色的房门无声而开，出来的却不是奶奶云纤蓉，而是一张极年轻极精致的脸，穿着一套桃红色连衣裙，云子芹像株粉面桃花般娇艳。
“二姐也在呢？”王婶一愣，脸色有些尴尬，看看云子芹，又看看清遥，低声：“你们聊，我去备茶。”
云子芹脸色冰冷：“不用了。”
又望向清遥：“我的大明星姐姐终于来了，快进来吧，奶奶正专程等着呢。”
清遥看着她脸上堆起的假笑，就跟时候看的《封神榜》里每回那个坏妲己出场时的感觉一样一样。
忒特么渗得慌。
咧咧唇，清遥迈步进去。
云纤蓉端坐在书桌后，云家古衣手工缝制的老年人保守款降紫色旗袍将她端娴的气质更衬得典雅不俗，保养极好的手指间握着支狼豪，在一幅莲荷图上落笔签名，花白的发挽得整整齐齐，颈后一丝乱发都没有。
清遥走上前去，低眉垂颈：“奶奶。”
云纤蓉抬头，淡渺看着清遥：“嗯，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一来就过来了。”
云纤蓉继续写着字，终于将一句诗收尾，她慢慢放下笔，又端祥了画面一会儿，微笑看清遥，“过来看看，这诗配在这幅荷莲图上配不配？”
“奶奶，您知道我对书法画画这些一向不怎么在行……”
清遥虚笑，她也不是自谦，关键是压根就不懂。
云子芹却走上前去，站在云纤蓉旁，细看上面的行楷字体：“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奶奶，这诗题得妙啊，本来只是看景，因着这句诗，又生出情来，情与景相得益彰，美妙得很。”
清遥腹诽：玛的，好一句狗腿子的经典语录！
顾自也往前走去瞅了好一会儿：“很美！”
云纤蓉没对二人的评价作什么反应，把笔放下，云子芹忙伸手接了，熟练地去洗笔，又放好了晾着。
清遥从画上收回目光，又转到云子芹身上，看她一脸虔诚的帮着奶奶收拾桌面，心内只觉一阵好笑。
忍了几忍，才把这笑给忍住了。
云纤蓉用湿巾拭拭手，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指指沙发，示意清遥：“过来坐！”
清遥看到云子芹在云纤蓉刚才坐过的大班椅上坐了，两人对视，云子芹笑容满面的神情显得十分优越，清遥不鸟她，往云纤蓉所去的沙发区走过去。
云纤蓉在她一惯所用的单人沙发落坐，清遥在她对面拘谨坐下。
“你最近很忙？”云纤蓉语气挺随意温和。
让清遥有点受宠若惊。
话，从到大，在云纤蓉脸上，清遥从未理解过温和是为何物。
清遥不经意看了看云纤蓉的脸，三年没怎么见，她比偶尔在电视上看到的还要神采奕奕，一点也不像近八十，猜不透云纤蓉的意思，清遥应答：“一般，工作大体都差不多。”
办公桌那里坐在大班椅里的云子芹轻笑出声：“姐姐做了大明星反而学得谦虚了，可是一向虚礼是对外人，今儿你面前坐着的可是我们几兄妹的亲奶奶，这些场面话就省了吧。”
清遥暗里白她一眼，不接她的话。
“子芹的，是真的？”云纤蓉出声。
“什么？”清遥懵比。
云子芹的声音再度插入：“大明星啊！你的宣传团队真不错，都顶上我们公司的整个公关部门了，什么‘气质力超新玉女萧唯’，什么‘广告处女人秀美过仙’，这噱头造得都堪比时尚界的顶级秀了，满屏幕都是你的信息，姐太了不起了，大红大火的大明星呢。”
清遥偷瞄云纤蓉，她眼皮垂着，眉间锁成川字，一只手放在沙发一侧扶手上，一手放在膝上，食指和拇指有节奏地缓缓捻动。
这是云纤蓉对事物极不满意的习惯性反应动作，以前她给清遥出设计题目，清遥画得不合人意不尽她想法时，她往往也是跟此刻一样，琢磨着，脸上的神情也是明显的不满，但她从不会大发脾气，
此刻清遥不明白她有什么不满。
自己从就没几次能做到令她满意，三年前自己主动退出，让现在在服装时尚界名声大噪的云子芹做她的接班人，她现在即使不满该针对的也是云子芹才对，跟自己一个已经被云家驱逐出去的云家弃女有毛得的关系！
而且，清遥此刻真真受不得云子芹阴阳怪气的调调。
劳资就做明星了，劳资又没挡你从就想要的光明大道，你特么的在这里叽歪个球！
毕竟奶奶云纤蓉在场，清遥没敢造次，懒洋洋挑挑眉看向子芹：“然后呢？”
“姐姐突然成了大明星，该不会还以为自己是给我们云家争光了？”云子芹笑出声来。
清遥不耐烦：“我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公司不需要我这种不成才的儿女来争光，我心里自是明白得跟明镜一样。因为目前工作的局限性，外界传言可能会不好听我自己也照样清楚，所以在公众面前的艺名我特地把姓都去掉了，就是为了不给公司招来任何非议，你放心，开始不会，以后也永远不会。”
“明知会有难听的传言就应该提前扼杀在摇篮里，奶奶和我为了公司的名誉尽了多少努力，你身为公司原定的继承人，不帮忙也就算了，自己在外是不是更应该注重自己的人格素养？”
“云子芹你脑子有病吧？做艺人怎么就丢云家的人格素养了？公司现在哪场秀不是出巨资请知名艺人来撑的场面？”
“你该不会不懂公司请他们来，不过是利用他们的商业价值而赚取利益，难听点，所谓艺人不过是件人体商品而已，和商场里货架上的商品有什么区别！”
“云子芹你——”清遥被她侮辱的言语气得胃痛，差点当着奶奶的面就大爆粗口。
正在这时，云纤蓉厉声喝道：“够了！都给我住嘴！”
两人这才刹住言语攻击，只是目光依然在空中冷锋相对。
“子芹刚才的那些报道，都是你本人没错？”云纤蓉目光严肃。
清遥抿抿唇，点头。
成仕业告诉她怎么做怎么做时，讲得特别激昂生动，清遥也听得一身热血，感觉自己简直像伟人一样，正在进行着一桩伟大而有巨大意义的伟业。
可此刻，听着云纤蓉的语气，不仅仅是被泼一桶凉水的感觉，更像做了什么超级没出息又见不得人的丑事，而抬不起头来的难堪。
云纤蓉涂着得体粉底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都是炒作，没几句真的，不过是些哗众取宠的噱头，我以前做记者，这一行大家都是这样，奶奶您以后别看那些，不可信。”清遥抓紧又加上几句挽救的话，以免让她老人家作肝动肺，自己三年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不是回来让她生气的，到底是自己的亲奶奶。
装修风格和整栋宅子一致的宽敞古色书房里安静得出奇，除了清遥的声音，另外就是云子芹在办公桌那头玩着奶奶刚才那支毛笔笔头的轻叩声。
“子芹，把笔放下，这声音让人不舒服！”云纤蓉皱眉斥道。
“哦，好的奶奶。”云子芹明明一幅女精英的打扮，此刻却分外乖巧的样子，狼毫笔并没放下，只是在指间把玩，一点声音都不再发出。
“别怪奶奶多事，清遥你去把手头在做的事辞了！”云纤蓉转身清遥，轻描淡写地道出今找清遥来的目的。
云子芹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手中的狼毫笔也放下了。
“我不能辞！”清遥想也没想立马拒绝。
事已到此，她不能对不起为自己日夜奔波的成仕业，不能对不起忙前顾后的樊月，不能对不起一直跟着自己出通告从早等到晚此刻都还干等在云家老宅子外的陈司机，更不能对不起因自己还背负着一身污名的曲轲，最最不能对不起的便是陆，呃，不对，是自己！
“奶奶，我做演员又哪里碍着云家了？这是我的工作！我一没偷二没抢，正正当当靠自己的努力好好生活又哪里做错了？”
云家规矩多清遥知道，上次她擅自作主嫁了商人妇，什么云家自古有规矩，嫁作商人家是云家大忌，因为云家便是做生意的，如果再要个外姓女婿， 怕对云家古衣造成隐患，所以老祖宗定了这项死规，云清遥当年要嫁宋家，正是商大户，奶奶再三郑重地向她确认过，是不是真嫁，如果真嫁必须主动交出云家古衣的继承权，清遥没怎么想二话没便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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