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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的消失竟会变得如此的轻易，轻易到什么准备都没做。青水低头眸光望着自己的双手，他刚刚……不是没有一点悲伤，只是如今，青水只剩下他了，再多的悲伤，也得藏起来，否则啊，他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伤感就会成为压垮他们兄妹俩的最后一根稻草。
“哥哥……”青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理取闹，泪眼朦胧看的不是很清晰眼前哥哥的表情，她抹去粘在睫毛上的湿润，低下头。
青墨没有理会青水，仅仅是送了握着衣袖的手，下一刻，垂下的手无力地荡了荡，然后青墨便转过身去，是他的错啊。
他已经是个不肖两年便能及冠的男子，怎般这样无用？连自己的生母……都护不住。
后来，青水浑浑噩噩间，倒也在那荒山野岭间睡了过去，青墨转过身，本想着刚刚他如此出言，怕是会让青水多想，而看到的青水，已经含着不安入眠。
青墨走前去，单膝跪下，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揉了揉青水的眉心，手触及之处，还显得些许凉意，也可能……是湿意？
“为兄……只剩下你了。”青墨的声音在黑夜中无人听见，大概也只是诉给自己来听，可是无人，也就更使得回绕余音，让那简单的话语，不断反复。
只剩下你了……
其实他在背起娘亲的那段急迫而短暂的时间内，娘还交给了他一物。是一枚质地很好的玉佩，上面隐约能看到刻了字，他惊讶娘身上竟然会有如此的东西，可是当时的情况更来不及问，而娘一股脑把玉佩塞给他，就费力吐出一串地名。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出乎意料，让一切疑问都成了未知，最后他拼力拉着青水，却不料堂堂男儿的气力竟然觉得困难，青水频频回头，他便扭头想说点什么。
却分明看见火海中，娘亲分明还活着，口型在对他说，归还。
他立刻便要冲过去，他是有可能救活娘的，而这下一来一往，青水的身子便因为一直持续的用力而猛然前扑，险些栽倒火海中。
青墨一面拉住青水，一面看到的是娘摇头的最后动作，火早已蔓延全身，那最后摇头的动作夹杂眼神的无助，就成为了青墨对于娘亲印象的最后一幕。
后面，他们兄妹一边采摘草药，然后靠着偶尔的野果在山中生存，最后到了临城后四处打听下寻到的沈少帅，至于那玉佩，以及其余诸多事情，则成了迷。
沈少帅同他们也不过相识几日，又不如云倾倾那般容易亲人，虽然待人礼貌，却恐怕问了也的不来实话。尽管如此，无意中听沈少帅同一女子谈话间，却似乎提及什么南洲国，皇室，沈家等等，其中甚至还有提及到云将军。只是不知他们所讲是否是南洲国现如今的云将军。
事关私密，他后来便转身离开。
……
“那这位姑娘……怎么听你提不是一同的呢？”云倾倾见青水埋着头只管着烤火也不说话，也多少猜到他们的难过，话题转向怜香。
青水低低的头看着火苗，不住的眨着眼睛，然后细声着说：“怜香姐姐是我们前几天才碰到的。”
其实她之前见过怜香姐姐，在一月多钱还没遇见倾倾时，她便瞧着自己，心一狠想着，就算自己没有貌美如花但总也能值点钱，于是一个人慌慌张张闯进妩媚楼，那时候碰到过怜香，她正在唱一首歌，调子是她没听过的。
“当初谁一心到老，却负了未闻解语。”
青水虽不懂，却听到最后那句话，半知半解间记住了。
“正是，对于怜香姑娘，看她颇有心事，也不好多问，不过正巧同路便结伴互相照顾。”沈少帅答道，眸光看向青水，神色动了动。
怜香笑笑，她能有什么好说的，那晚买她回去的还带了另几个妩媚楼的姑娘，并未要她，渐渐地便被遗忘在那花团锦簇的后院，后来她设法逃了出来，只是却不巧北冰国皇城已经封城，天知道她是如何心惊度过那二十天，然后等到了十六。
“错付他人后被卖入烟柳之地，设法子逃出来的，如今想着……就跟着这一行去军营算了。”
那些天她总有错觉，自己似乎总是被琉玥盯着一般，她如今，已经完全心乱如麻。
青水与云倾倾倒是最没有感觉意外的人，青墨与沈少帅就不再说什么了，无论怎样，这对一个女子来说，都是一辈子的不幸。
几人闲散又聊了一阵，知道了他们可以同路后，便相互熟悉熟悉，决定一起，毕竟谁也难免路上不会遇到些难处，多点人，未尝不好。
沈少帅倒是有盯着云倾倾看了一阵，后来没看出什么名堂，只是想着，青水对待这青云，是不是有些太亲密了？仅仅是旧识而已？
“云……大哥，要不我认你做哥哥吧。”青水忽然说道。
其实也许是因为她寻不到理由来同云倾倾亲近，尽管心底，她依旧是她的姐姐。
她如今，只剩下一个哥哥了……
云倾倾愣然后答应了，除了因为青水外，还想到她需要一个身份，这样才能够入军营……
“那青水你后来有什么异常吗？”云倾倾指的是疫病后来又没有传染到青水青墨。
“没有。”本来是有的，可过了会儿又渐渐淡了。
最后就没有了。
云倾倾想着她也曾为青水娘看过病，为什么没有被传染？是因为这是近几日才传染的，还是别的呢？谁传染给青水娘的？这些都是迷。
“娘病了总不让我们陪着睡，可自己其实冷的不行，我那晚就心疼的贴着娘睡了一晚，谁知道以后都没那机会了……”
云倾倾无意中扫过青水，会不会是她呢？
“为了以防万一，我这里有自己制得解毒的药，不知道有没有用。”云倾倾拿出一个小瓶子。那当然不是什么解毒的东西，而是后来依据青水娘的毒配出来的药，只是如今身在外，万事不能挑明。
沈少帅是有眼力的，接过闻了闻，瞥了云倾倾一眼，然后吞下：“就当预防万一，反正没坏处不是？”
“也给我一粒吧。”怜香嗅到点气味，眼皮有一瞬间的上扬，一直紧抓着衣袖的双手抓得更紧。通过青水青墨刚刚的讲述，她好像已经明白，一切……都是因为她，隐约记得曾有个小丫头自己跑来妩媚楼要说要卖自己还有片段的事情。
怜香后来佯装自己困了，掩去了一切的一切情绪波动。
她……就是个错误，存在，又不幸来到妩媚楼，最糟的则是带给了别人不幸。
所以她恨琉玥，却偏偏有时因为她，才没有让她千万人枕骑，可那又怎样？她毅然是丢了清白身子。
接下来，青墨，云倾倾还有沈少帅则在商量行程，计算了后，云倾倾才觉得，若是那般，着实是太慢了，等他们到了军营，都不知前方打成了什么样。
“不如骑马吧。”云倾倾提出来。她生在将军府，骑马虽算不上老练，但也算能上道。
“我们先前也考虑过，可是我……”青墨说这话觉得自己许是这些人中明明身为男子却最无能的了。
“我倒是没问题，但如今，六人仅有两人会骑马，这如何行？”
怜香不知什么时候听到的，在他们讨论了又有一阵后，忽然道：“似乎听你们刚刚讨论什么……骑马？”
“嗯。”
“我会。”
沈少帅深色惊讶，随后迟疑着问：“真的？”
“是。”怜香垂下眼眸，其实不愿意提起这些，因为……这些她都难以解释清楚，如今她也许再见不到教会她骑马的人了。
“能带人吗？”云倾倾问。
怜香盯着黑暗中虚无看了好一阵：“能！”
“那便好说了。”
接下来的话，怜香没什么心思听了。
只一心想着，总算是能够赶紧离开了……这里到底离皇城还是太近太近，让她夜夜惊醒，有的人明明不希望记住，却偏偏忘不了，那不是爱，是怯。
夜最后回归了宁静，云倾倾在这般的氛围内，却难以安眠。似乎接触过她的，最后都造成了悲哀的结局。
青水娘是这样，卖糕点的老婆婆是这样，燕子的祖母也是这样，她甚至于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她？可想想觉得自己也是有趣。
“你很有趣。”
“我说过的，你很有趣。”
一些话又不经意撞入脑海。
如今，如论怎么样，她只想哪怕是观星作灯，也算有个目标走下去。离开将军府，似乎又是她鲁莽了，可也似乎顺利承当。
无论怎样，都是她选择的，谁也怪不了，她也不会怪罪于谁。
去闯一闯吧。
实现一个自己曾经格外希望实现的愿望，如今……刚认识他时，其实有幻想过，以后有一个人，陪她游览天下。
如今是不会了……
树丛沙沙作响，云倾倾忽然想看看天上的星子，微微睁开眼，忽然感觉，自己远处有一个人影。
透着熟悉。让云倾倾一瞬间产生幻想，但很快意识到，不是的。
那似乎是……是琉玥吗？
透过正对着自己的怜香，云倾倾不确定，但当初妩媚楼给她的印象太深了，让她似乎认定了就是。他在看谁？好像是她的方向……
那人盯着怜香，又无意中扫过云倾倾，略加停顿。
你就这么急着逃离？和她一样，是不是他所想得到的，除了物品，永远得不到人心？
离开了我，你又有了新的徒弟……
呵……
也许有的人，生来就是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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